孔四貞一驚,她可是十分明白這位新皇後的脾氣,以前大家都見過,才兩三年工夫不見,她不但更跋扈,而且還擺皇後架子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在宮中好幾年的孔四貞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蹲個福陪笑道:“四貞見過皇後娘娘!”
娜木鍾越看孔四貞就越覺得討厭。這丫頭小時候就仗著臉蛋清秀嘴巴勤快,不但哄得姑母太後十分寵愛,就連順治也很喜歡她。如今更不得了,年紀沒大一副狐媚樣子已經出來了。眼睛水汪汪的,連皇上跟自己大婚當晚都見她不跟自己呆一塊!越想越氣,衝上來就對孔四貞喝道:“叫你跪下掌嘴難道你沒聽到!”
孔四貞看著娜木鍾,覺得她實在凶得不可思議,可她現是皇後,隻好委委屈屈慢慢跪在地上,剛抬起自己的手,就聽順治大吼道:“別聽她的!朕命令你站起來,不準打自己!”
孔四貞本來就不想自抽嘴巴,馬上放下手,可是娜木鍾卻大喝:“掌自己嘴巴!我是皇後,主管後宮所有嬪妃,你也歸我管!”
孔四貞臉微微一紅,小聲反駁道:“四貞不是嬪妃,是格格。”
娜木鍾一愣,忽然冷笑道:“打量你那心思我不明白?巴不得呢!就差狐媚皇帝少個名分了……”話沒說完,隻見人影晃動,臉上早火辣辣挨了一巴掌。
順治氣得渾身發抖,大喝道:“孔格格是你這樣胡說的?她的父親是大功臣,連皇額娘都敬重三分!來人,請皇後回坤寧宮!朕不待見她!”
頓時捅了馬蜂窩,娜木鍾新婚當夜,順治不但不跟她在一塊,甚至還打她罵她,從未受過半分委屈的娜木鍾頓時大哭大鬧:“我也不要嫁給你!我要回科爾沁!”衝上來揪著順治的衣襟,口口聲聲隻說讓順治休了她。
順治被她推搡得心煩,用力一甩胳膊,穿著花盆底的娜木鍾哪裏站得住,噔噔噔倒退三五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順治氣得嘴唇都在哆嗦,大叫道:“這宮裏住不得了!又是逼宮又是悍婦!小德子,拿朕的便裝來,朕要出宮找小寶去!”
話剛說完,隻聽門口有人沉聲道:“皇帝這是怎麼了?大婚當晚鬧什麼?”
大玉兒扶著蘇茉爾緩緩踱進暖閣。旁邊小德子歉意地看了眼順治—他見事情鬧大實在不可收拾,隻好派人去通知了太後。
順治見額娘進來,不管怎樣有氣,至少得在下人麵前擺出孝道,忍氣吞聲道:“皇額娘,你看看皇後那副河東獅吼的凶悍模樣!早說過了,這頭親事……”
“不要說了!本宮清楚。娜木鍾,不許坐在地上哭鬧,成何體統!要記住你現在的身份!先回坤寧宮,皇帝馬上過去。”大玉兒擺出太後威風喝令娜木鍾。娜木鍾就算一百個不情願,也隻好乖乖爬起身,臨出門也不忘死死瞪一眼孔四貞。
孔四貞心下忐忑—完了!這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啊?娜木鍾是皇後,又是太後親侄女,隻怕太後都會心向著她……
大玉兒看了眼孔四貞,柔聲道:“四貞,你是個伶俐女孩,這麼多女孩兒當中本宮疼你是頭一份。今天怎麼糊塗起來了?你皇帝哥哥大婚,心情再不好,你也是未嫁女孩兒家,該避避嫌疑。回你自己宮裏去吧,早些歇著,也別想太多,凡事有本宮呢!”
孔四貞低頭應了聲,看了眼鐵青著臉的順治,忐忑地出了乾清宮。
現在隻剩娘倆,大玉兒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頹然坐到炕上,半晌緩緩道:“籠絡蒙古王公是祖宗家法,一直是這樣聯姻的,倒不是因為額娘也出自科爾沁。唉,你這孩子,就不能軟和些麼?娜木鍾再怎麼不好,也還是新媳婦,你該多體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