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裝摸作樣搖著灑金湘妃竹扇，用扇子擋住嘴巴小聲對身邊的小寶道：“我們四人夠威風夠引人注目吧？可惜書生死活不肯來，不然人多更夠排場。不過話又說回來，小寶，你這身衣服實在不像官家子弟，反而像爆發戶。不好不好，實在不好。”
小寶笑嘻嘻道；“你不明白了吧，據說鴇兒隻認錢不認人，隻要放光的就行！老子特地穿他身金光耀眼，讓她們一眼明白老子們是有錢人！”
“也對，在民間肯定你見多識廣，待會要怎麼做？”順治如同做賊般實在有些心虛，到底頭回逛窯子啊！
可是小寶也是頭回逛窯子，這方麵見識不比順治強多少，他隻是個死大膽，湊近順治低聲道：“反正主子就裝大戶人家的文雅公子哥，等會別的話都不用說，就光吟那個什麼詩吧，剩下的我們三個操辦。”
“好，就這麼辦。”順治拿扇子遮遮掩掩朝裏走，始終覺得很不好意思，不是為了將來大計，他還真抹不下這個臉。
“主子別緊張，一定要裝得像真的，不然不是一眼被人看出破綻？”小寶提點道。
“好。”順治調整姿勢，極力裝出風雅悠閑派頭，其實拿著扇子的手早攥出了一把汗，滑溜溜的；同時還勉強搜索枯腸，想幾句詩詞等會好充派頭。
越往胡同裏走越熱鬧，兩邊都是妓家，花枝招展的粉頭們身上的脂粉香氣熏得人簡直發暈，還不停搖著翠紅粉綠的帕子招攬嫖客：“哎，這位秀氣的小爺，我們家有南邊蘇州來的清倌人，美貌斯文，小爺進來瞧瞧吧。”
“正宗大同姑娘，相貌一流，那身材……嘖嘖，爺進來保證樂得不想走！”
“揚州瘦馬，吹拉彈唱樣樣精，八大胡同紅姑娘頭等啊！”
小寶眼花繚亂，什麼蘇州姑娘揚州瘦馬大同美女……敢情跟元國出好牲口似的，產地也分三六九等啊，算是長見識了。不過，到底去哪家呢？不管了，肯定是哪家門麵豪華哪家好。
他一眼看到胡同到底的地方有間大門麵院子，與前麵見到的做派不同，別人家都是花姑娘在門口拉客，他們家卻是門口隻站著兩名青衣小帽的仆人模樣的人，攏著手也不說話。那門麵竟然跟自己家也不差什麼了，一樣朱紅大門鑲銅釘，他忽然惡寒，回去改大門！至少放兩座石獅子，區別那個區別……
“就那家了！既然有這副派頭，估計去的肯定都是京城頭麵人物。”他湊近順治耳朵指著說道。
“好。”順治咳嗽一聲挺起胸膛，極力裝出派頭大搖大擺當先走進去。
“爺裏麵請。”仆人模樣的人拱手朝裏一讓，仍舊像樁子般站在原地。
裏頭是個大天井，四麵都是二層樓，一盞盞紅燈籠掛得滿院滿樓都是，幾乎隔幾步就是一盞。光線曖昧紅潤。二樓欄杆旁粉白黛綠站著一溜姑娘，個個招著翠袖朝他們四個拋媚眼，在紅色燈光下，怎麼看覺得確實長得都很不錯……
正眼花繚亂，二門迎上來一群花姑娘，為首的顯然就是鴇兒。她年紀不大，仿佛也就三十不到，穿著身嵌銀絲百花紅裙，頭上插滿了各種顏色寶石金銀簪子—跟開黑店的孫二娘嗜好差不多……長得倒是眉清目秀，連聲音都嬌滴滴的，隻聽她側聲蹲福道：“給各位爺請安，爺是頭回來吧，請裏頭雅間敘茶。”
敘茶……連順治都無語了，真夠文雅的……
小寶咳嗽一聲，大咧咧道：“老鴇，我們是有錢的，可別糊弄老爺們！揀最漂亮的姑娘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