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最近剛剛把朝政理順,正命管家哈濟重修攝政王府,準備與大玉兒大婚。他連問都沒問過大玉兒—還用問她麼?自己拿主意就好。因此誌得意滿。
府裏鬧哄哄的,工匠和回事的人川流不息,他便又搬回了宮裏養心殿。張福祥因監守自盜,被蘇茉兒下令一頓大板子抽死。這事他有些奇怪,按理張福祥不會這麼愚蠢見錢眼開啊?可是既然事情涉及到大玉兒最得力的心腹,他也撂開了手—不過是個下三等奴才,也沒什麼大不了,再提拔一個就是,不用為了這個駁了大玉兒的麵子,何況自己跟蘇茉兒也是從小一起玩大的,哪次見大玉兒她不在旁邊陪著?最是冰雪聰明。她這樣做總有她的道理。
現在養心殿總管換了李引證,是大玉兒的人,多爾袞也不在乎,這個李引證三十來歲才淨身入宮,有一身好武藝,據說為人本分謹慎;就算是大玉兒的人,隻要到了自己手下還怕擺布不了?保證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句也不敢對大玉兒提。
正想著,李引證進來跪下道:“稟王爺,外頭各親王大臣們已經到了,請王爺示下,小朝會可以開始了麼?”
多爾袞坐在本該是順治才能坐的寶座上點點頭:“叫他們進來。”他把手擱到膝蓋上端正坐好,看著寬闊的殿堂,忽然生起一種想頭,要是能夠名正言順永遠坐這裏該有多好?不過看來這天也不會太遙遠了。
英親王阿濟格、豫親王多鐸、鄭親王濟爾哈郎打頭,後麵跟著恭親王滿達海、敬謹親王尼堪……一長串叔伯兄弟王爺們,個個頂戴花翎朝珠朝服,打扮得整整齊齊、體體麵麵,後麵跟著六部滿尚書,還有自己得力的心腹愛將何洛會。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些人磕頭行禮,他忽然萌生出驕傲—這就是站在權利顛峰的感覺!哪怕都是一個祖父一個父親生的,他們的生殺大權卻操在自己手裏!
他和藹笑道:“來人,給英親王、豫親王和鄭親王設座!都起來吧,不用行大禮。”
殿內衣服窸窣響了陣,大家有條不紊按位置站好,三位親王則坐到旁邊椅子上。忽然,多爾袞看到極不和諧的一張臉,隻見這人鼻青臉腫,形象有如豬頭,他看了半天才認出來—這不是自己大哥的世子勞親嗎?怎麼成這副德行了?
勞親看到叔父注目自己,立刻趁勢站出,跪在金磚地上把頭磕得砰砰直響:“攝政王叔父給侄兒做主啊!”口水四濺,連說帶比劃,還添油加醋地把福臨縱人行凶的過程詳細說了一遍。當然,在路上就跟父親阿濟格商議好了,要老老實實說出八大胡同爭風吃醋之事。自己頂多是個風流罪過,可身為皇帝卻去嫖妓,順治的問題比他嚴重多了。
眾人聽完大嘩,安靜的殿堂內忽然熱鬧了起來。多鐸哈哈大笑:“福臨竟然會去逛八大胡同,真是越來越不像話!”話雖這樣說,其實他樂不可支—福臨和娜木鍾大婚後成天鬧別扭,宮裏宮外都知道,他這皇帝當的還真窩囊,想想都有些可憐他;如今宮裏沒樂子,索性到八大胡同去了,由得他去!說明他根本胸無大誌,最好他跌進溫柔鄉,玩出一身花柳病撒手西天,自己二哥正好名正言順做皇帝,還省得礙著大玉兒麵子不好除掉這個拖油瓶……
兵部滿尚書—順治掛名的滿人師傅之一,瞅瞅多爾袞臉上也帶著笑意,趕緊裝出義憤填膺的樣子捶胸頓足:“太不像話了!皇帝逛妓院,為個她爭風吃醋大打出手!這種事情聞所未聞。我們大家應該聯本上奏,讓皇帝好好自個反省,得讓他承認錯誤,下回再不能做這種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