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會心裏清楚,為了監視牽製薑壤,王昌齡全家妻兒老小都在京城,他怎麼敢跟薑壤一起造反?肯定是為了保全全族性命,上了遺折,命人出城送信給阿賴,自己自殺了。
再對照阿賴的奏折,果然如此。王昌齡穩住薑壤之後,連夜派心腹出大同城送信給城外五十裏的八旗駐軍營地,不料好不容易混出城,那邊已經是火光衝天。薑壤明知不可能說通阿賴造反,也心知王昌齡是靠不住的,索性先下手為強,連夜突襲阿賴的大營。
事起倉猝,阿賴匆忙應戰,但是大勢已去,靠著身邊一隊親兵死命保護邊打邊退,正好與王昌齡的送信使者碰麵。阿賴臨時匆匆起草一份血書奏折,交給心腹軍校,命他趕緊到京城送信,自己引開追兵,末了說隻有以死報攝政王知遇之恩雲雲……
何洛會看完兩份折子,心裏已經有了計較,沉吟道:“大同已經落入薑壤之手,如果我是薑壤,肯定趁消息沒傳開,向南奪取雁門關直取忻州。忻州地勢比大同更險要,三麵環山一麵臨河,進可攻退可守,隻要以雁門關為犄角之勢,太原很難守住。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薑壤現在已經騙取雁門關,奪到忻州,馬上就要揮兵南下直指太原。我們必須趕緊從石家莊調兵增援太原,命太原將軍喇珠死守,封住叛軍南下道路,絕對不能讓薑壤奪取漢中!同時再派一路軍從喜峰口繞過長城,揮軍南下直抵張家口,兩路夾擊。薑壤成不了氣候!”
多爾袞聽完何洛會這番話,心底暗歎,到底沒看錯人,剛才又急又怒的心情漸漸平複,臉上勉強有了絲微笑:“到底是本王座下第一愛將,智勇雙全。好!就這麼辦!兵貴神速,趁薑壤還沒有奪取太原,我們趕緊派兵增援!”
但是已經晚了,黃昏時分,太原將軍喇珠的八百裏加急也到了,薑壤的叛軍勢如破竹,不過短短兩日,已經連陷雁門關、忻州和太原。如果說雁門關和忻州都是在不備的情況下被騙取,但太原的失守卻是有些蹊蹺。據喇珠奏報,他本來堅守不出,等待援軍,沒想到半夜時分,忽然被薑壤攻破北門,他懷疑城中有薑壤的內應,當時情況下,他隻有匆匆從南門逃離,直奔漢中最後一道防線—汾州。希望能夠戴罪立功,守住汾州。
多爾袞頓時暴跳如雷,正在閱兵選將的當口,軍情忽然又有了變化,他隻好匆匆結束閱兵,命軍士解甲,校場上原地待命,趕緊跟何洛會一幹人等商議。
他的目光首先投向何洛會,想聽聽他的意見。何洛會心裏一直在翻騰,他總覺得事情很蹊蹺。薑壤並沒有打出光複漢地的響亮招牌,隻是說多爾袞野心昭彰,他要清君側,仔細想想這裏麵大有文章 。
薑壤一個漢人,他憑什麼清君側?畢竟順治是滿人皇帝,朝廷還是滿人朝廷,哪裏輪到他來清君側?難道深層意思是他效忠順治,反對多爾袞這才起兵造反?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如今天下承平,百姓厭戰,在這當口他忽然起兵,等於飛蛾撲火自取滅亡,除非他有什麼強硬靠山。這裏麵絕對有鬼,而且陰謀味道非常濃。
何洛會越想越不對勁,但是這層意思卻不能明說,自己到底也是漢人,好不容易得到多爾袞的信任,隻要亂說一句,多年辛苦征戰得來的富貴隻怕消失得無影無蹤。半晌他清清喉嚨道:“現在隻有趕緊增援汾州,希望在援軍到來之前他們能守住。另外北路大軍依然要派,牽製夾擊都是必須的。請王爺定奪。”幹巴巴說完這幾句他就閉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