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鐸聞言放了心,一大口下去,渾身酸痛的筋骨都舒展開來,這酒如同火辣的冰線一溜下肚,所有的疲乏一掃而光。他滿麵紅光:“好酒!把你家藏的都挖出來,這酒本—老爺全都買了!”
上好土酒外加煮得味道實在不差的羊肉,多鐸和身邊最得力的親衛個個吃喝得心滿意足,就連本來沾不上邊的另外那些親衛也讒得直抽鼻子。老漢見狀,索性把家藏好酒全都挖了出來,一人一碗勸過去。
待到酒壇子全部喝空,羊肉湯一滴不剩時,人人都感覺酒意上頭。多鐸第一個耐不住,長長打了個哈欠,眼前的景物全都在晃動。
隻聽老漢得意的哈哈大笑道:“這酒太烈,老爺受不住啦!小翠,快扶老爺躺下休息。”
多鐸恍惚聽到身邊有慘叫聲,似乎還有什麼重物倒地的沉悶聲響,他極力想看清楚,但是怎麼都睜不開雙眼睛;頭裏麵像灌了鉛般沉重異常,他知道事情不對勁,不由害怕起來—難道自己竟然莫名其妙栽在了這裏?
忽然感覺有人抬起自己,一個聽起來仿佛有些熟悉的聲音道:“可憐他也算個人物,留他個全屍,捆緊了,跟他的馬一起扔進黃河!”
馬上有人把多鐸嘴巴牢牢塞住,四馬攢蹄般捆得結結實實,抬著向河岸下走去。浪花飛濺到多鐸身上,生死關頭,他的腦袋忽然清醒許多。他拚命掙紮想喊救命,卻哪裏喊得出來……
撲通大響,多鐸像個破布袋般被猛地扔進黃河,眨眼被浩蕩激流衝走。
小寶—老漢,站在岸邊,看著多鐸眨眼被河水吞沒,拍拍手笑道:“哎,不知道老子最愛在酒裏下藥麼?不過你倒是識貨,那些酒確實是山西陳年汾酒,老子也算對得起你了!”
他沉下臉對身後的“兒子”—白小魚喝道:“那些馬全都是禍害,卸下鞍子全部推到河裏!是生是死看它們自個的運氣,還好馬是不會說話的……”
河岸下忽然隱隱綽綽冒出許多人腦袋。所有的馬都被趕下黃河,接著一把大火把所有痕跡全部燒毀。
最後看了眼衝天大火,小寶威風凜凜衝手下一揮手:“走!跟老子回京城交差!”
看著順治熟悉的臉,小寶感覺很親切。他利索地打了個千兒,“給皇上請安!”聲音又響又脆,如今這套宮裏的規矩倒是全學會了。
順治笑道:“起來,還鬧這個虛禮,這裏又沒有外人。”又吩咐小德子道:“給小寶端碗冰鎮酸梅湯來,看把他熱得一頭汗的。”
接過小德子遞來的冰鎮酸梅湯,又冰涼又酸甜可口,小寶一口氣喝幹了,坐到順治邊上,連比帶劃的把處理多鐸的經過對順治詳細描述了一遍。
順治忍不住笑意,低聲湊近小寶道:“這回總算拔掉了多爾袞的一顆大牙!幹得好!不過很奇怪,多鐸竟然沒認出你麼?”
小寶不以為然,吹噓道:“那當然,老子扮成一個黑瘦老漢,哎,全身上下都塗滿黑油,連臉上都粘了胡須畫了皺紋。黃河邊上那麼黑,就靠幾根火把照明,多鐸要是看出是老子那才希奇呢!”
順治點頭沉吟,臉上露出一絲不忍:“唉,怎麼說呢,除掉他雖然很高興,但說到底他也是我叔父,如果不是助紂為虐,他也不會落到這樣下場。”
“那是,我已經想到了,所以特地留他個全屍,希望他在陰間能醒悟吧,”小寶想想又搖搖頭,“不過照他那死硬臭脾氣,估計到陰間也醒悟不了,皇上還是不用為了這種人難過。”
順治想想也對,兩人又低聲商議下步行動。忽然鼇拜在外麵咳嗽一聲,大聲道:“鄭親王!您來見皇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