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濟爾哈朗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他不禁開始用商量的口氣,顯示自己已經是順治的人,開口道:“皇上,您看這事怎麼收場?魏侍衛的事是臣說漏了嘴,但皇父攝政王肯定不那麼想,以他的脾氣,恐怕連皇上您也一起恨上了!臣實在罪該萬死!不過皇上光有數可不行,還得想對策,不然……”他臉色蒼白地打住了話頭。
小寶心裏暗罵,好你個老謀深算的烏龜!見機不對,趕緊到我們這裏來告密,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這天大的事不都是你這個老東西胡亂幾句話惹出來的?慈寧宮門口是那麼隨便拿話擠人的地方?也不看看地頭!虧你活老了都不明白這個道理。現在事發了,找我們來給你擦屁股,你這如意算盤真是打得呱呱響!心裏雖大恨,可是如今他也曆練出來了,臉上依舊笑嘻嘻“和藹可親”,說道:“依我看這事沒大礙,多爾袞估計也就是衝著老子來的。大概借個由頭找個機會一頓板子抽死老子。不過老子也不是那麼好擺布的,嘿嘿,我就躲在皇上這裏,難道他會衝到這裏來殺老子?那就是正經謀反!他是個自命英雄的人,肯定不會做這種糊塗事。所以說,沒事!”
濟爾哈朗心裏大不以為然,但當著順治的麵卻不好反駁,眼看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也該閃人了,不然如果被多爾袞的耳目瞧見,那就是吃不了兜著走。因此借勢下台,站起身道:“既然魏侍衛覺得不妨,那也許是臣多心,反正皇上一切小心行事。臣以後就是皇上的人,但憑差遣!”說著深深伏地叩首,這才辭了出去。
暖閣裏隻剩君臣二人,順治呆著臉坐在炕上,半晌還是有些納悶地道:“他今天來到底什麼用意?就是借著這個機會向朕示好,意思是從此倒向朕、是朕的人?”
小寶冷冷哼了聲:“皇上,您太老實了!”
“啊?”順治不禁張大嘴巴看著自己這位寵臣。
小寶臉上透著十分苦惱:“皇上您還不明白麼?這老家夥是在推卸責任,這下完了,多爾袞肯定從暗到明、要對您動手了!”
順治嚇得猛跳而起:“為什麼這樣說?”
“多爾袞如果知道多鐸的死是我們倆搞鬼,您覺得他會就這麼算了?皇上,他絕對要反了!”小寶愁眉苦臉,心裏實在覺得很煩。
順治又驚又疑地道:“多爾袞畢竟沒有真憑實據,這樣就會造反?再說了,他隻是……”到了這份上,順治也顧不得丟臉,咬牙道:“他隻是看上了皇額娘。大不了,朕退一步,把皇額娘給他!朕現在根本沒有任何把握鬥得過他。朕手上一無兵二無將,他要明著逼宮,這就是置朕於死地,幹脆示弱讓他跟額娘大婚算了。”
小寶還是覺得不對,半是自言自語半是對順治道:“到底後退一步讓他跟太後大婚行不行呢?”
“是啊?到底行不行?”順治也是愁眉苦臉地自己問自己。
半晌小寶一拍大腿:“不行!這樣就等於說多鐸是我們殺的,絕對不能示弱!再說了,太後是大清太後,皇上您的親額娘,就這麼拱手送給多爾袞,皇上您的臉麵往哪擱?哼,他要反,那我們就讓他反!這樣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除掉他!“
順治猛搖其頭:“他除掉我們還差不多!朕手上沒有兵權啊!”
小寶狠狠道:“您到底是皇上,沒有兵權就找兵權!總不能讓多爾袞把您活活給治了,何況還有我呢!老子還年輕,才不想這麼莫名其妙被人大卸八塊!幹吧皇上!”小寶已經豁出去了,咬牙切齒鼓勵順治。
順治瞪著眼睛,心裏七上八下,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畢竟他還很年輕,雖說多爾袞從小擠兌得厲害,但礙於大玉兒麵子,從來沒有真刀實槍跟他幹過,如今這情勢,幾乎就是雙方緊鑼密鼓開始奪宮,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這麼大的流血政變,他年輕的心髒實在承受不住。呆坐在炕上,他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