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雲山霧罩地說著,似乎還在擔心乾清宮裏有內奸把他的話泄露給多爾袞。順治和小寶卻都聽懂了他的意思,他是說有他保駕相幫,順治不用擔心多爾袞,日後必定穩坐龍廷將祖宗基業發揚光大。但是他讓順治去見太後,這裏麵的意思卻也值得深思。
順治不動聲色微笑道:“放心,一切都在朕的掌握中。”小寶在旁聽了差點笑出聲來—順治現學現賣,開始鼓勵士氣裝作胸有成竹了……
順治拿起身邊的生絲纓冠往頭上一扣,站起身道:“多謝王叔提醒,朕這就到母後那裏去請安。”
濟爾哈朗意味深長地微微點頭,跪安出去了。
順治帶著小寶和小德子出了乾清宮,朝慈寧宮走去,君臣二人不時對望一眼。小寶低聲道:“那老狐狸說的對!現在該是您對太後娘娘攤牌的時候。”
順治點點頭,驀然感覺到肩膀上的壓力,自己這位母親到底會幫誰?沿途宮女太監紛紛跪下,順治沉默著視若無睹,慈寧宮的紅牆黃瓦已經在望。
滿達海一大早起來,集中自己王府裏所有信得過的家人管事,如此這般吩咐了一番。不多時,王府能出動的人都出動了。到了中午時分,陸續有人來訪。這些人都是如今身在京城的鑲藍旗包衣,官職有大有小。滿達海是他們的旗主,主子有召不能不見。
滿達海挨個見了,暗示京城即將有變,到時誰敢反水不聽他這位主子吩咐,他可以先殺再報宗人府,按大清律,他無罪。
如今多爾袞的事情滿城風雨,在京官員哪有不明白的,頓時都知道是時候了,人人心裏捏著把冷汗。主子的話不能不聽,可萬一主子事敗,連累起來也是一大家子的命啊。這時滿達海再威逼利誘,以他的口才自是沒人敢不聽。
同時博洛也在做這事,但他比滿達海高明一點。他沒有挨個單獨會見,而是全部召集在一起,雲山霧罩說了大堆,意思一樣明了,就是不管政局怎麼變,都必須聽他這位主子號令,現下這段時間必須安分呆在家裏,除了正常點卯當值,哪裏都不許去,一定要在他這位主子找人的時候全都能找得到。這話的意思也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那些包衣們暗暗叫苦,卻隻好唯唯諾諾。
書生一大早起來依舊去兵部當差,但是他卻找了個空私下把漢尚書謝啟光請到一間空屋子裏,問他這次從征人員論功升職一事。
謝啟光對這位兵部員外郎一點都不敢小看,知道他是順治最信任的人之一,官職雖在自己之下,其實不過是現在順治無法提拔得太快。大夥都是自己人,還有什麼不能交心的。他當即問道:“張大人為什麼忽然關心這個?”見書生沉吟不語,他誠懇道:“就算你不說,我也清楚了七八分。現在滿城風雨,都傳說多爾袞即將造反,不過是大家還沒擺到明麵處。皇上沒抓到他實際造反把柄,也不能輕舉妄動,多爾袞畢竟手握軍政大權。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張大人千萬要對我說實話。我是明確效忠皇上的,就算死了也毫無怨言。”
書生見謝啟光已經猜出來,倒不好再瞞他,誠懇道:“事情不密的話,你我都會被砍頭,隻怕連累謝大人。”
謝啟光急道:“都要圖窮匕首現了,還什麼連累不連累的,張大人就快說吧。本來正想請張大人向皇上轉達,我想麵見皇上詢問對策,難道看著權臣弑主,再演一次王莽篡國?”
書生本來也想跟他深談一次,此刻聽他都已經先說了出來,便也不再隱瞞,認為步軍營副都統一職必須幫魏青籌謀到,問他可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