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海和蘭子走後,真珍感到從未有過的“解放”。白天,孩子在圍棋班學棋,中午不用接,晚上下班後接回家,8點左右將孩子打對睡覺,就成為她自由上網的時間。
漸漸走近,但真珍心裏自有防範。隻有二十五歲的他,高高瘦瘦,略帶一點痞子味兒。他對她有好感,而且日漸濃烈,但真珍知道她在做什麼,她也知道自己不會越線。
偶爾,他會請她和她的孩子吃燒烤,給孩子買冰激淋。他喜歡唱歌,偶爾,她會陪他去附近的練歌廳,聽他唱。《傷心太平洋》《流著淚的你的臉》《挪威的森林》都是他每次必唱的歌。不會唱歌,但她願意聽他唱,那種帶著沙啞的撕喊,有著青春的傷痛,觸及心靈。這些旋律,讓她回想青春,讓她心潮不寧。一種喜歡悄然升騰,漸至成為一種依戀。開始尋找,開始有些莫名的又似乎格外清晰的期盼和渴望。
唱歌的時候,他喜歡喝些啤酒。有時候,他會坐在她身邊,但也就僅此而已。她知道,他也懂得。喝下十多瓶啤酒之後,說,你要是才25歲多好。她笑了。她知道他心中的遺憾,她知道即便是她隻有25歲也不一定會和他怎麼樣。但她喜歡那種被愛的感覺。
走得最近的時候,可能就是要遠離的時候。正當她準備著靠近風浪,找回青春衝動的時候,風,突然停了,海麵驟然風平浪靜。她找不著他。終有回了電話,卻說單位有事或朋友有事,或家裏什麼事。隱隱地感覺他在推脫。出於自尊,她隻能將那份剛剛萌動的依戀收將起來。
時間不長,心卻有些痛。第一次她感覺到在婚姻之外,還會有一種痛的存在。
沒有解釋,沒有任何的跡象,輕輕的疾迅地消失在視野之外。金黃的秋天給了一段淒美的告白。
沒有了他,上網就失去了意義。像紀念,或者像追悼自己已逝的青春,她很少上網,不再聊天。那個QQ偶爾打開,一見他灰色的頭像,連忙關掉。
回轉身來,她發現,老公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回家了,遠在佳木斯,領著一夥人做項目。
丈夫,那才是真正的存在。
媽媽,爸爸啥時候回來呀?
哦,伸伸想爸爸了?
嗯,我想爸爸給我買好吃的。
好吧,咱們這個周末就去看爸爸,好不好?
好。
放下那段所謂的情感漣漪,心裏輕鬆了許多,對丈夫的思戀,對家的渴望將那虛空的心填滿。
星期五請了一天假,早上8點多,真珍領著女兒上了開往佳木斯的火車。
秋天的興安嶺五彩繽紛,白樺林在密密的叢林裏格外挺拔。
媽媽,那些樹怎麼是紅的?伸趴在窗口看個沒完。
臥鋪車廂有些悶熱,但過道的風挺大,午睡時,真珍發現孩子的臉發紅,嘴唇也紅紅的發幹。用唇輕吻額頭,有些發燙。真珍連忙翻找出銀翹片,拿出自帶的水。
一個小時左右,孩子出了些汗,似乎減輕了些。
媽媽,講故事。孩子一直躺在媽媽懷裏。
好啊,不過,你不餓嗎?咱們泡方便麵,怎樣?等吃完了,給你講,好不好?
嗯,好,我要吃小盒的。
剛泡上方便麵,孩子就喊要尿尿。廁所裏有些髒臭。
媽媽,拉著手。火車搖晃得厲害,伸伸不能站穩。
好的,媽媽進來。真珍和孩子一起進去,雙手把著孩子的胳膊。
洗洗手回來,麵已經泡好。孩子餓了,搶著要自己吃。
那怎麼行,一會兒湯灑出來,會燙著你。真珍緊緊端住方便麵盒,用小叉一口一口喂著伸伸。
好了,飽了嗎?
我還想吃火腿腸。
真珍從桌上裝食品的塑料袋裏找出一根“雙彙”遞給伸伸。
喂飽了孩子,才發現自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她立即給自己泡了一碗“康師傅”,沒等怎麼泡好,水還有些燙,就開吃。
吃飽了,時間已是下午三點,車要晚上八點才到。
來,伸伸,媽給你講故事。
娘倆擠在一起,把大部分空間都讓給了孩子,真珍隻側身搭在床邊。她恨不得自己變成一塊薄薄的紙片,立起來可以少占些空間。
睡夢中,一股熱流濕了床鋪,真珍猛然一驚:孩子尿床了!這可怎麼辦?真珍急忙用被子蓋住濕地兒,將孩子的衣褲換幹淨了,調頭睡。
剛迷糊,乘務員喊換臥鋪牌,順便提醒,終點站快到了。
幾點了?真珍揉揉眼睛,問對麵的乘客。
還差十分鍾八點。他抬抬手腕。
寶貝哦,該起來了,咱們要下車了。真珍叫醒孩子,收拾零散的東西。
牽著孩子,拎著東西,隨著人流往外走。天已黑,有些涼。出站來,找一家報亭給申沉打了個傳呼。
你咋來了?大老遠的?孩子呢?本以為是意外的驚喜,他會高興得蹦起來,卻沒想到,他倒生氣了。
我帶孩子來的。真珍一聽那口氣,隻好將一路的思念和高興收藏起來。
唉,你呀你,真是!在那等著吧,我找車去接你們。申沉好像很是無奈。
管他呢,反正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