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珍和申沉不像有的家長,天天晚上在學校門口早早地去候著,等著孩子下晚自習,用有的家長的話說叫“圖個心安”。他們覺得,孩子也應該鍛煉鍛煉,隻要跟著放學潮往家走,安全沒有問題,就不用管,當然特殊情況的時候得伸伸手,比如下雨或者下大雪等壞天氣,可以提前給孩子送送傘或者衣服。
當然,有時候也例外,那就是兩個人覺得無事可幹的時候。就像今天。那場醉酒後的冷戰漸漸平息之後,申沉“免為其難”地主動做家務、主動找話,真珍雖然心裏並不痛快,但也不好揪著不放,也就無奈地慢慢放鬆了緊繃的弦,稀裏糊塗地過去了。
快下晚自習了,等著接孩子的家長們都往大門口靠攏,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向空曠的校園張望,時刻準備著。
鈴聲一響,他們的眼睛立刻投向各個教學樓門口,在潮水一樣往外湧、穿著一樣校服的學生隊伍裏尋找著自家的孩子。
烏泱泱地學生們,嘰嘰喳喳地,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擠擠挨挨的,走得還快,真是讓家長們目不暇接,眼花繚亂。有的家長,在校門口等了半天卻把孩子錯過了;有的家長,孩子都到了跟前或者身後叫爸媽了,才嚇了一跳,直喊“哎呀,你這孩子藏哪兒去了,我咋沒看見呢!”
真珍就經常被伸伸嚇一跳。這不,她正一個個地在學生找得出神,身後卻有人拍了一下,“嘿!”,她不用轉頭就知道是伸伸,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孩子已經到了跟前。
“噢喲,從哪裏鑽出來的?太難找了,眼睛都看疼了。”真珍拉著孩子的手,招呼站在校門另一側還在往裏張望的申沉,“申沉伸伸在這兒呢。”
“哎呀,那課沒法上了!”一見到爸爸媽媽,伸伸就叫喊上了。
“怎麼了?”申沉和真珍都關切地問。自從那場丟失風波之後,真珍和申沉的心一直就擔著,每天見到孩子都是小心翼翼的。真珍更是每天祈禱,有人建議她抄《心經》,本來不信佛的,為了孩子,鬧心的時候也硬逼著自己抄一抄。
“哎呀,那個鬧啊!簡直像開鍋了一樣。女生嘰嘰喳喳地八卦個沒完,男生亂打亂鬧。”孩子一邊喝著爸爸遞過來的水,一邊急切地說。
“怎麼會這樣?不是有值班老師嗎?”大人們納悶著。
“老師管屁用啊,這些人,就像老師不存在,想幹啥幹啥,老師喊兩下,不聽拉倒……真是一會兒清靜的時候都沒有,我都要瘋了。”
“自己學自己的唄,鬧中求靜,你看人家***當年還在路燈下學習……”真珍半開玩笑地說。
“媽呀,咱是***嗎?根本靜不了……媽,你看能不能跟老師說說,我以後在家自習?”孩子氣得很無奈。
“行,媽媽明天跟班主任溝通一下。”真珍這樣說,但心裏很是擔憂,萬一自習課老師也講題呢,再說,以後孩子總是要接觸社會的呀,總不能遇事就躲呀。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跟孩子說,孩子很敏感,還有些任性,自己認定的事兒,如果不如願常常會逆反。
孩子遇到一同路的同學,走到前麵去了。
孩子心情不好,真珍就鬧心。
“你說,當初還托人了的呀,怎麼弄到這麼個班?”真珍又想起入校時的事情來了,有點窩火。
“沒辦法,求人辦事嘛,就是這樣,人家還說特意關照的呢?”申沉也有些意見。這所中學的校長是他一個大學同學的大舅哥。當初,他這個同學也是拍著胸脯答應得挺好的,可到分班的時候,還是……
“關照啥了?憑咱孩子的成績,進這樣一個平行班就是正常的。”
“是,我也覺得那個人辦事不力。但話說回來,托他辦事的人多了,那學校也不是他自己家的……”申沉也很無奈,找理由寬慰一下自己。
眼看著戰火又要起來,真珍隻得把話又咽了回去。她也知道,托人辦事的確是個不好預料的事,已經這樣了,隻能盡可能地讓孩子保持好的情緒,努力往前走。
“嘿,真珍,你也來接孩子?”
“啊,是閆妮啊,沒啥事兒,正好出來溜達溜達。”真珍側身一看,在厚厚的羽絨服下,認出了閆妮,她和另一個女的走在一起。
“這是姐夫吧?”閆妮熱情地看著真珍和申沉。
“是,我家先生,申沉。”真珍介指著申沉介紹說,順便也看了看閆妮身邊的那位女士,問了閆妮,“怎麼,你家那位沒跟你一起來?這麼冷的天,就應該讓他一個人來!”真珍緊了緊帽子,扯了一下圍脖,捂著嘴,跺著腳。
申沉禮貌性地衝閆妮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