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言“哼”了一聲,“倒是個劃算買賣,而先生此去不方便帶我,才將我暫留你府中的吧!”一想到代價是許無言傾其一生的藏書,知言便覺得有些不值。
“他肯用畢生收藏換得你平安,倒是令我驚訝。”何子非笑道。
“我朝已有太子,而你卻與玉王勾結一處,豈不是亂我朝綱!”知言不悅,原來何子非雖為質子,卻不甚本分。
“我不過是異國質子,誰許我更多利益,我便與誰一道。”何子非聳聳肩,振振有詞。
“趨利而來,絲毫不講道義,這便是一國世子的處世之道?”知言坐直了身子,頓覺氣上心頭,猶記得初見何子非之時,他長袍而立,器宇軒昂,誰知竟是逐利小人。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想必傾城先生也教過你。”何子非雲淡風輕,看著知言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後竟忍不住要撲上來打他,不禁笑意更濃,“方才你問我了兩個問題,作為交換,須再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當真隻有十五歲?”何子非伸出手,攬住知言的後腦,迫使他貼近自己。
“十五歲又如何?”何子非的五官驟然在眼前放大,令知言臉上一紅,“你不會自己瞧?”
何子非細看之下,果然是濃眉大眼,唇紅齒白,圓圓的臉蛋像個孩子似得,可不就是個十五歲的孩子麼?自己究竟還在懷疑些什麼呢?
知言後腦用力,想要掙脫開來,離他遠些,卻不料他忽然鬆手,知言失了方向,“砰”地一聲撞在身後的雕花床柱之上,痛苦地“啊”了一聲後,再無半點聲息。
“知言?”何子非左腕扶住他的後腦,右手抬起他的臉頰,卻見他死死咬著唇角,一雙眼睛裏蓄滿了淚水,惡狠狠地盯著何子非,似乎要在他臉上剜出個洞來。
何子非又愧疚又好笑,將指腹輕輕插入他的發絲間緩緩揉捏。因疼痛得到緩解,知言皺成一團的小臉這才舒展開來,而眼角的淚水卻不住地下滑。
知言自覺羞赧,別過臉去,淚水蜿蜒而下直至唇角。多日以來的疑惑和委屈似乎一下子迸發,眼淚再也止不住傾瀉而下,唇瓣隨之微微抖動,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真是個孩子呐。”何子非想要替他拭去淚水,卻不知怎的,將他的臉蛋捧到自己麵前,俯身而下,唇瓣與唇瓣相貼,氣息與氣息相對。
柔軟馨香,沁人心脾,知言啊知言,你究竟是誰?為何要假扮成男子?
身下那人徹底亂了心神,又是掙紮又是踢打,卻被何子非抱得更緊。他沉溺於唇齒間的溫柔,舍不得,放不開。
知言掙紮不得,竟然緊閉雙目,張開嘴便要撕咬。隻一瞬間,何子非忽然從親吻中抽離出來,教她撲了個空。
何子非氣息尋常,神色淡然道:“竟然鬼使神差,教你惑亂了心智,看來我真該娶幾房美妾侍奉左右。”
知言仍是心有餘悸,一張臉漲得通紅。何子非窺探到了——她一直以來隱藏著的、不可為外人道秘密。書院不允許女子讀書,為了不給先生添麻煩,她女扮男裝,與書院裏的學生們一道讀書習字,自以為可以完完全全地扮作一個男人,而今卻如此輕易地被何子非看破。
“你可知道我是如何發現的?”何子非以手指輕觸嘴唇,似乎剛才的吻仍令他回味無窮。
“若是你執意要對別的男人投懷送報,休要怪我沒有提醒!”見知言仍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何子的手指緩緩指向她的胸口,“這裏,終是不同的。”
知言的一張臉由通紅變為青紫,大叫一聲,“混蛋!”順手扔出一個枕頭來。
何子非笑著跑出了屋,徒留知言一人,羞得不知所措。
韓霖依舊倚在門外的廊柱上,端著餐盤的雙手不由青筋暴起,方才種種,他盡收眼底,難道,這就是世子不願娶妻的理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