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西湖竹隱 041、豪傑(2 / 2)

韓商看傻了眼,連忙揮手道:“在下隻是就事論事,求大家放過此人,不當之處,就當我大言不慚……”

俗話說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眾人聽他自責,反而讚賞他謙遜禮讓,畢竟中原武林和海外派的積怨如滄海高山,此刻有人振臂高呼,響應者自如雲騰雨致。

然而就在一片頌揚聲裏,驀然傳出一句冷冰冰的話:“虧你自知大言不慚!還不退下,丟你韓家的臉!”

喧嘩聲戛然而止,韓商尋聲看去,說話者正是舅舅夏景臣。相比於韓崇晉瞻前顧後,處處避讓,韓商血氣方剛,向來據理力爭,正要回應,可心念電轉,暗想林中豪傑又不是三歲孩童,孰是孰非,他們心中自有公論。

韓商打定主意,坦然笑道:“舅舅教訓的是,其實這份功勞應記在武姑娘名下,若非她見聞廣博,我哪裏知道世上有‘迷香三疊’!”

夏景臣沉聲道:“說來說去,在場眾位還是都欠你一個人情!”他惱羞成怒,已全然不顧身份,隻想著如何駁倒韓商的威風。

劉平山身為五俠之首,豈會不知幾位師弟的品行,古人雲:兄弟鬩於牆,而外禦其辱。想不到夏景臣不顧顏麵,竟在群雄麵前自露家醜,隻好說道:“三弟,少說一句。”

青衣師太道:“夏三俠何必與晚輩計較,依貧道看,在場之人有一個算一個,的確欠了他們的人情!”

夏景臣如夢方醒,想到自己和外甥錙銖必較,無理辯三分,著實在天下英雄麵前丟盡了顏麵。然而話已出口覆水難收,讓他當眾認錯說軟話,那是萬萬不能,情急之下,猛然想起林中還有許或禪這個罪魁禍首,調轉矛頭,高聲喝道:“姓許的還有何話可說!我夏景臣甘為馬前卒,誓要向你討個公道!”

他峰回路轉,豈敢不鞠躬盡瘁,連珠箭般說道:“夏某自知能力微薄,但為中原武林出力,責無旁貸。你數十年前號稱‘劍神童’,夏某今日鬥膽,請你亮劍!”

他橫劍一指,意氣風發,仿佛又找回了墨雨張陵夏三俠的威風。可話音未落,林中傳出一陣笑聲,笑罷才說:“老聃有雲: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夏三俠想做人外之人,豈不知刻碑歌功,深穀為陵,這是是非非,人心可鑒,何必故作姿態。”這幾句話輕描淡寫,但話音清亮,意韻深遠,讓人未見其身,便心生膽怯。

夏景臣餘光一掃,見周遭眾人議論紛紛,暗自琢磨許或禪的話,想起杜預刻碑,深穀為陵的典故,不禁麵紅耳赤,怒道:“廢話少說!誰不敢亮劍,就是懦夫!可笑你在夏某麵前談什麼是非公道,魔教所為罄竹難書,你一入魔教,萬劫不複,滄海深穀,也洗不清藏不下你這邪魔本性!今日夏某便讓你知道,正邪之間,如何分曉!”說罷抖手出劍,劍氣縱橫披灑,劍音呼嘯如潮,竹林中無風起浪,落葉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