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商為人正直,絕不會偏聽偏信,更不會怙惡不悛,道:“前輩息怒,我隻是就事論事,倘若前輩所說皆是實情,那麼李教主所做所為,晚輩當真不敢恭維。”
李劍鳴不再計較,道:“我回到中原後,才知李重生背信棄義,無意去接她們母子回來,就如你這般,對我說什麼尚虛教百年清譽,中原武林安危大局,諸如此類的屁話!我當時鐵下心腸要將他的醜行公諸於世,卻耐不住恩師為他求情……”
韓商聽他說到“恩師”二字,自然想起尚虛門前任掌教無極道人,江湖傳聞,這位道長雖然不履塵世,但玄功造詣已達出神入化的境界,曾與劍聖徐何、獨孤去惡兩位前輩齊名當世,單是能教出尚虛三子如此高徒,自然非同凡響。
“家師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不聽他的話!那時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泉州之戰力敵徐門一眾高手,更是氣數將盡,傳出掌門之位時,既知羽化之日不久。尚虛門是在家師手中發揚光大,成為中原第一正道,乃是家師畢生心血,而繼承教主重位之人,又非李重生莫屬。中原武林經徐門鏖戰後,本就元氣大傷,尚虛門若再生了內鬥,隻怕魔教會卷土重來,再起風波。”
韓商終於明白此中利害關係,暗想尚虛門是中原武林中流砥柱,李重生身為教主,若被天下人知道他做了這等拋棄妻子之事,毀的不僅是他道教宗師的名譽,更會連累尚虛教聲名受損,恰逢正邪交鋒之際,中原武林雖將徐門擊敗,卻也大傷元氣,立足未穩,一旦魔教借此事大做文章,動搖軍心,勝負之數誠然難以預料。
李劍鳴幡然醒悟,搖頭說道:“我當時在家師麵前立下誓言,絕不將此事說與外人,四十年來諱莫如深,本想帶入黃土,卻終究難得清白之身!嘿,可笑這世上之人的嘴,能有多少誓言深埋入土呢?哈哈哈,老朽隻怕它入土之後,便再難重見天日了。”
韓商涉世未深,一時無法體會李劍鳴話中真諦,見他身影蹉跎,仿佛四十年滄桑輪回,在這一瞬之間釋然解脫,而自己卻成了這段往事的衣缽傳人,心中感慨萬分,忍不住說道:“韓商承蒙錯愛,實在受寵若驚!請前輩放心,我定會守口如瓶,絕不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李劍鳴見韓商信誓旦旦,笑道:“老朽將這事告訴你,一是看咱們爺兒倆有這份緣分,其二呢,則是想讓你幫我辦一件事,好讓你心中有底,省得你深入險境卻不明不白!”
韓商微一怔神,李劍鳴問道:“怎麼,你怕了麼?”
韓商搖頭道:“不怕,晚輩九死一生來到這裏,心中早已沒有顧忌了!”
李劍鳴哈哈一笑,道:“你放心,我又不是讓你去送死,隻要你謹言慎行,聽我吩咐,便不會有性命之憂。你知道我為何帶這兩本經書來嗎?”
“晚輩不知。”
李劍鳴目光一陣遊離,道:“李重生自接任教主之位後,變本加厲,鐵下心腸不再見她們母子。我好人做到底,帶了他的一封絕情信來到南海,真不知見到豔鳴後如何開口。她是個冰雪聰明的姑娘,早已猜到會是如此結果,我將書信給她,她看了一眼後便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