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237、妄動幹戈(1 / 2)

獨孤陽平左掌橫陳胸前,如臨大敵。門外的腳步聲也已聽得清個數了,兩個人步履輕盈,正一步步向門口走近。又聽另一人說道:“王府門客眾多,尤是那些中原武夫,功夫不到家,卻個個精通權謀之術,整日勾心鬥角,夤緣鑽營,豬狗也不如。道兄,你好端端的不侍奉元昊左右,卻來中原和老東西趟這趟渾水,何苦呢。”兩人伸手一讓,各自說了聲“請”,便聽屋門吱呀一聲開啟,人也邁步進來。

獨孤陽平聽門外沒了動靜,試探道:“姑娘,怎麼不說話了啊?韓兄弟那位意中人我也見過,不過而已,我倒是覺得姑娘你天生麗質,談吐脫俗,隻恨緣鏘一麵,真讓我有種一睹芳澤的衝動。啊,在下絕非對姑娘有不敬之心,言語若有不當,還請見諒。”

夏銘焉聽他甜言蜜語,心中漸而生疑,卻不無欣喜,道:“你別再撿好聽的說,我哪有你說的這麼好,商哥說我嘰嘰喳喳喳喳嘰嘰,活像一隻丟進籠子裏的烏鴉,你卻說我話音好聽,騙誰啊!”

獨孤陽平聽她語氣柔和許多,暗想這少女喜怒行於顏色,毫無城府,竟覺得有幾分直爽可愛,不禁起了興致,道:“在下常讀老莊之道,正所謂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萬物美醜相依,什麼事可不能一廂情願,他說你醜你便醜啊!韓公子一人之意,也並非旁人之意。再說韓兄弟曾經也和我提起,說他在大名府中有一位妹妹,多日不見著實想念得很,想必說得就是夏姑娘你吧?”

夏銘焉半信半疑,心中卻還是高興得很,連忙問道:“我表哥當真這麼說?那……那他還說什麼?”

獨孤陽平搖頭笑道:“一時也想不起了,誒呀姑娘,在下實在餓得很,和你說了這大半晌,能不能勞煩姑娘將飯盒子送進來,我吃飽後,也好和你細說。”

夏銘焉聽他言語中竟提及老莊之道,雖隻聽了個囫圇吞棗,卻不禁萌生好感,顧及此人和表哥也有交情,想必並非窮凶極惡之徒,暗中忖道:“我倒要看看,這獨孤家的人可生了三頭六臂!進去又能怎樣!”想到此處提起食盒,大踏步向屋門走去。

可推門而入的一瞬間,怕意不期而至,夏銘焉故作鎮定,道:“這些年盡是別人為我提飯送水,你若敢不和我說實話,我可饒不過你!”說話間向右手邊聲源處張望,觸目所及,隻見一堆半黃半綠的草梗中間,一個衣衫襤褸的青年人盤膝而坐。

夏銘焉心弦一顫,當即止步,定睛看去,隻見他滿頭長發盤根錯節,稍顯淩亂,然而麵門前的發跡順著耳根向後梳理,一張用酒水清洗過的幹淨麵龐袒露無遺,端的是眉分八彩,棱角分明,雖然形容落魄,可那紈絝子弟獨有的氣派昭然若揭,隻不過兩腮微微黑紫,加之絡腮胡須多日不曾打理,略顯滄桑老邁,卻也稱得上俊朗不凡。

夏銘焉隻覺得似曾相識,不禁看得呆了,見他雙眸仿佛閃爍著藍光紫電,三分戲謔、七分孤傲地盯著自己打量,從上到下,從頭到腳,目光中透著鐵一般的決絕,水一般的清澈。也不知怎地,依她的大小姐脾氣,若換做旁人如此無理,恐怕早已翻臉,然而此時此刻,她卻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手腳局促慌亂,心頭忐忑不安,深怕儀容有何不妥之處,隻恨進來得倉促,未在門外打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