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潭中原本無水,盡是蓬鬆的積雪,此時不僅潭中透亮如鏡,全然不見一絲白色,透過潭中的堅冰可以清楚地看見潭底黑色的岩石。整個巨大冰塊之中有一個堪堪可以容人的圓洞,一直通到潭底。
眼前突然出現的怪異景象令得牧飛舟一頭霧水,好在他隻是驚詫了一瞬,便回過神來,蹲在潭邊細細地凝視著圓洞,卻赫然發現潭底居然也有一個深深的洞口與之相連,卻不知通向何處。他在心中計量一番,終究是好奇心占了上風,一矮身從那洞中鑽了進去。
隻聽得耳邊風聲大響,身周的氣溫驟然下降。本來以他如今的真氣,要抵禦住一般的嚴寒全然不成問題。甫一進這洞口尚且並不怎麼寒冷,但是等到眼前天光飛快地轉暗,身上也漸漸感受到了越來越深的寒意。
忽然“撲通”一聲,他便如同一顆炮彈一般深深地墜入了島底海中,全身頓時被冰冷刺骨的海水淹沒。牧飛舟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在全無防備之下吞進一口腥鹹的海水。
他剛才一番極速下降,居然一下穿過了整個白玉山體,徑直墜入了北溟島底下的大海之中!
牧飛舟此時的枯木真氣已然日臻上乘,頗有進境圓滿之勢,所欠者隻是真氣的積累。苗族法術一直超然於大陸之外,自成一體,這枯木真氣雖然並不十分晦澀玄奧,但卻是苗人三大神術的根基之法,處處講求“天人合一”、人與自然合二為一的無窮妙用。舉凡一切生物的靈氣皆與之相通。
牧飛舟身懷“丹息功”絕技,倒是並不怕水。但是這島底的海水之中顯然充斥著非自然的陰寒之氣,而且來勢洶洶,極為霸道,正從四麵八方聚攏而來,想要侵吞他身體中的暖意。
他隻覺四肢在極短的時間之內迅速僵硬,不禁心中大驚。繼而全身血液迅速凝結成冰,從手腳指端快速蔓延,直*心髒而來。
牧飛舟原本隻是抱著好奇之心想要一探究竟,誰知眨眼之間便已經到了生死關頭,連忙全力運轉真氣,試圖抵禦這奇寒之力。誰知這道寒氣竟然瞬間將他真氣吞沒,順著經脈侵入丹田。此時牧飛舟已然全身僵直,半分動彈不得,甚或一不小心便會手腳便會像冰錐一般斷折。
那股寒意剛剛觸到他的丹田,忽然腹中紅光一閃,隱約透出一個血色的丹珠之形,在這寒氣刺激之下,猛然在腹中飛轉,射出熾烈的熱力,那股寒意的侵吞之勢頓時一滯。體內八道火脈也悄然勃發,猶如一條蜇眠受驚的狂蟒,驟然蘇醒,兩道暖流從丹田之中奔湧而出,沿著血脈瘋狂遊走,最終在心包彙合,形成一個周身的循環。這時體內的火脈與火雲珠初步融合,潛力才真正激發出來!
正當他欣喜之際,突然一道寒勁從背後激射而來。牧飛舟早已有所預感,隻是全身僵硬如故,全然沒有反抗之力。正當駭然欲呼之時,背上的青陽劍發出一蓬紫芒,猶如一張巨手倏然收攏,將牧飛舟包籠在掌心之中。那道寒勁與這紫芒一觸,便轟然炸開,激起千層巨浪。
這時牧飛舟手腳正得其便,匆忙間不及轉身,反手拔出青陽劍便向身後刺出,一彎熾烈的火光硬生生撕裂冰冷的海水,向對方狂卷而去。
他此時先天九訣更上一層,木氣融通,早已非吳下阿蒙,兼之火脈新成,舉手投足之間盡是高手風範。
牧飛舟眼角瞥見一道暗影,在深沉如墨的海水之中飛快地衝刺,堪堪躲過他突如其來的反擊,幾個潛躍之間便消失在了黑暗的島底。
枯木真氣瞬間輻射方圓一裏之內,立時便找到了那個詭異的身影。對方似乎也有所警覺,猛然向前滑行,剛剛捕捉到的目標便再一次消失在了“木氣決”的宏視之外。
牧飛舟不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一麵貫注真氣與全身,一麵緩緩向後移動。身上的熊皮大氅隨著海水的蕩漾悠然鼓動。那個偷襲者在水中行動極快,此時早已消失在了茫茫島底。
不過牧飛舟並不擔心,他將真氣收攏在半裏之內,這個範圍之中任何風吹草動皆在他的指掌之中,倒是不虞再度受到襲擊。不過剛才那一擊盡管並不強大,但是在當時的情形之下確然是千鈞一發,險之又險,若不是青陽劍危急之時釋放的劍氣救主,如今恐怕是九死一生。他不禁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長劍,靜靜地被握在手掌之中,幾乎與黑暗的海水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