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楠看著主子來回渡步,時而還輕歎息,又抬首望望天色,她上前兩步道:“主子,歇會可好?您早膳亦不曾用過,要不吩咐小廚房備下?”
“青楠,這都六日不曾有消息了,以往每日皆有書信,唉,”無心又歎息一下,她們已在次停留了小半月,自從他離去後便每日一封手書令人快馬加鞭的傳至,十三日前收到書信,暗語破譯後是要她們慢行,尋一處暫停數日,之後她們便就近尋了一處水源方便的坳地,不曾進城安置,書信之意是小心行事,不可過分暴露了身份,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二百餘人搭著帳篷低調行事,靜候指示。
“......主子,許是王爺繁忙或是送信之人路上耽擱了......”說著說著聲低了,她自個亦不信,更何況主子了,青楠暗道,這幾日她總是心慌的厲害,夜裏莫名的汗淋漓的被驚醒,不必細想亦明白,似乎大事將至。
無心抬首深呼吸,冷靜,必須冷靜,如此急躁也是無法,如此遙遠隻能等待,野外的空氣清新,陽光普照著大地,悠悠的小草一片,那不知名鮮豔豔的紅花綻放,到處可以聞到花的香味,不遠處,嫩嫩的黃、新穎的綠、淡淡的粉、優雅的白......那些泛綠的樹枝,和煦的陽光、濕潤的泥土......可她居然無比想念江南初春。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羣鶯亂飛......”她低聲喃喃著,“擺膳吧,好好用膳,好好待自身,日後許是再無安生日子了。”她收斂了負麵情緒,恢複了漠然。
“是,主子,屬下,”青楠正說著見青漠一個眼色拋來,便道:“主子,青漠去準備了。”
“嗯,”無心甩甩衣袖,隨意的道,忽然,心底一顫,她即刻放出神識探去,百裏外有馬蹄聲,而且那馬蹄明顯有異樣,右後蹄......經脈斷裂?卻不見有血跡?那黑衣人斜斜的歪在馬背之上,氣息微弱......心脈具碎?
“青漠,青漠,”她高聲叫道:“東南方百裏外,一隊人速去營救,務必將人活著帶回。警戒。”
青漠即刻帶著青坎等二十餘人疾馳而去,餘下的弟子四下散開,加強戒備。
無心大袖一甩,安靜的坐於案幾前,目光冰冷,那黑衣人的衣襟之上的暗紋勾繡半隻蒼鷹,是他的人遭受了襲擊,可見那暗處之人武藝定是不凡、並擅長偷襲。
青楠看著不遠處的青曆在無聲的詢問,她疑遲了幾息,輕步上前問道:“主子,膳食可要用些?”
“用,吩咐眾人,抓緊用膳,填飽肚子,待青漠將人救回便動身。”她穩了穩心神,數日書信不曾至,實則心裏早已有數,隻是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她唾棄自身,太平日子過了幾年竟然如此不濟無用!倘若......此刻開始必須保持高度警覺,他不在身側無人可依靠,身後還有數百弟子跟隨,她,不可有絲毫的判斷錯誤。
眾人迅速的忙碌著,安靜無聲,膳食的香味彌漫在坳地,待得無心用完膳又候了二刻鍾,青漠這才擄著人飛身而來,不曾策馬,那人亦是氣息不可查了。
“主子,屬下已喂了一滴,卻不見好轉跡象,”青漠將人輕輕放置,檢查著,後把著脈道:“心脈具損,五髒六腑已碎裂,肌膚發黑,不似中毒......” 緩緩的傳輸著內力,令得黑衣人緩緩醒來,張嘴想開口卻無法發聲。
“本宗主問你眨眼便可,你不是第一波?”無心冷靜的問道。
黑衣人眨眼一下,表示著肯定,又連眨眼三下。
“你是第三波,襲擊者的武藝你可識得?”她繼續問道。
眨眼一下,識得?“京中之人?”她追問著道。
黑衣人又眨眼一下,一手在地麵上比劃著......
“王?”無心道:“王宮?王上?他現在何處?可安全?”
暗語一一劃拉出,她屏住氣息,道:“向西啟程十日,兵馬糧草後行?昨日已出城?”那便是說,六日前的書信是有人截住後模擬?不對不對,他的字跡她怎會認不出! 還有那暗語,對方又怎能破譯?如此說來,他的身側有異心之人?他可知?
“你何名?可有遺願?”她見黑衣人隻有出氣,腹部越發的鼓脹,趕忙問道。
那黑衣人漸漸暗淡的眼神看著天空,沒有痛苦沒有哀愁隻有無限懷念與不甘,一滴淚滑落鬢邊,張了張口:主子?雙眸瞬間黑暗了,氣息已無,卻不曾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