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昏暗的宮殿裏, 安靜中透著一絲壓抑。
整潔的書桌上鋪著一張羊皮紙, 上麵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小字。而拿著一根羽毛筆在羊皮紙上奮筆疾書的, 卻是一個黑色的肉球。
它長著一對尖尖的犄角, 一雙血紅的肉翅, 當枯枝似的短爪在羊皮紙上寫下最後一筆時, 它望著記錄在羊皮紙上的內容, 皺眉凝思著。
最終,待一切確認清楚,它那血盆大嘴扯開了一個邪惡的弧度, 血色眼眸中也迸發出耀眼的光芒。
“叩叩叩——”
這時,門外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它的思路,它迅速將羊皮紙卷了起來, 一把塞進了嘴裏。
然後, 它鑽進了搭在椅背上的黑色長袍,飛在了半空中, 它的身體被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 隻露出一對閃著血光的眼眸。
等確定自己不會露出任何破綻, 它才低沉了嗓音, 喊道:“進來。”
隨著它話音落下, 宮殿的大門咿呀一聲打開了, 一個身材好大的金發男人走了進來。
“大人。”那金發男人走到它的案前,恭敬卻略顯僵硬地行了一禮。
吉魯魯強迫自己待在原地,他凝視著男子那雙呆滯的碧眼, 身體有些微微地顫抖。
也不知過了多久, 金發男人還是一動不動的,似乎沒有得到命令,他就會一直等待下去一樣。
看著他這幅模樣,吉魯魯心中難過,卻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再等等,再等等,隻要再等一陣子……父親……
吉魯魯藏在黑袍下的爪子捏成了拳,他壓下心中潮湧般的思緒,飛離了座位。
他像是沒有看到男人一樣,從他的身邊飛了過去,在飛到宮殿門口的時候,又冰冷著聲音囑咐道:“把房間收拾一下。”
然後,他離開了這座宮殿,隻剩那金發男人留在了房間之內。
滿室寂靜,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裏響起了一陣細微的打呼聲,聽聲音,似乎是從書桌那邊傳過來的。
一直待著不動的男人,突然行動了起來,他走到宮殿門口,輕輕將那扇大門關了上去。待他轉身之時,那雙碧藍色的眼眸閃著精光,像是被注入了生氣一樣,哪裏還有剛剛的半點呆滯?
他走到書桌前,俯視著書桌上一個金屬籠子,隻見金屬籠子裏放著一個水杯,一個隻有巴掌大小的綠色小人漂浮在水麵上,仰頭大睡著。
似乎感應到他的目光,那小人兒突然嘟囔了一聲,然後慢慢張開了眼睛。
剛睡醒,一雙小綠眼還有些迷茫,待看清眼前的男人時,小人兒頓時開心地咧嘴一笑。
她撲打著薄翼飛到金屬籠子旁,即使被牢籠擋著,也拚命地將小手伸向那個金發男子,嘴裏歡快地喊著:“爸爸,爸爸!”
“小芽兒。”男人喚了她一聲,伸出手指,跟她的指尖相碰。
小樹精戳著他的手指頭,樂嗬嗬地笑了起來。
夏普望著小樹精天真乖巧的模樣,隻覺得心裏軟乎乎的,就像他家寶貝女兒親手做的那叫饅頭的麵包一樣。
想到那白乎乎軟綿綿,散發著熱氣的饅頭包子,夏普不由砸吧砸吧嘴,同時心裏不由一酸。
嗚嗚,好想念小喬茜做的美食啊……還有寶貝兒子,他們都多久沒見過麵了,不會以後見麵,兒子女兒都不認得他了吧?嗚嗚,想想就好想哭……
“爸爸,不哭不哭。”小樹精甜美的聲音傳來,給了這個思念兒女的中年大叔一點小小的安慰。
他胡亂抹了抹眼睛,然後朝小樹精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說道:“哈哈,爸爸是逗你的!”說著,他又扮了個鬼臉,逗得小樹精哈哈大笑。
笑鬧了一陣之後,他便開始了今天的工作。
第一件事便是給小樹精換水,不過,他並沒有金屬籠子的鑰匙。這個籠子是特製的,就算換水也不需要打開籠子。
然而,這難不倒他。
他拿出一根鐵絲,三兩下便撬開了籠子的鎖。讓小樹精飛出來透透氣,而他又將籠子裏的杯子拿了出來,替她又換了一杯清水。
倒著水,他又想起了和小芽重逢的情景。
那時候,他還是個渾渾噩噩的傀儡,得虧了小芽,他才從魅術中清醒了過來,隻是在醒過來的那一刻,他的記憶卻還停留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差一點就露出了破綻來。
直到暗中打探了一番之後,他才知道,他竟然已經在地下世界待了七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