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愣地瞪著靜靜躺在掌心中的十幾枚銅錢,卓琪華哭笑不得,心底裏卻有一股暖流在緩緩流淌,如同溫泉一般將她泡得舒服極了,那顆心也被熨燙得妥妥帖帖。
她並非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就算鳳城先生不出麵,她也有辦法擺脫眼前的困境,眼下多了十幾枚銅錢,她至多多了一點底氣,能夠更加理直氣壯地與父親及白姨娘據理力爭罷了。
其實,以鳳城先生今時今日的名聲和地位,根本不可能做出吃了東西卻無錢可付的事情,隻怕那些人知道了他真實的身份,恨不得把店裏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他的麵前,任他挑任他揀了,還分文不取呢。
更何況他身邊還跟著兩名機靈的小書童,就算他身上沒錢了,難不成三個人身上都沒有錢嗎?這事兒說出來不說卓立行不信,就連她也是不信的。
然而就是這樣的人,為了她這個新收的徒弟,寧願自毀名聲,往自己身上強攬罪名,就是想替她脫罪,她如何能不感動呢。
一邊是血脈至親,卻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給她安上不安分、私會外男的罪名;一邊是隻見了第二麵的人,卻甘願為了她背負德行有虧的罪名,不怕世人的恥笑,隻為了維護她的聲譽……心裏的天平,也漸漸傾向了鳳城先生那邊。
拳頭一收,卓琪華將銅錢握緊。
鳳城先生這份情,她承了!
她倏地抬頭直視卓立行的雙眼,慢慢說道:“父親,請原諒女兒無禮,因為女兒不會跪,也不能跪,而且您剛才所說的罪名,女兒也絕不會承認!”
卓立行正在白姨娘的服侍下拿著一杯茶慢慢喝著,聽到卓琪華如此說,拿著杯蓋正要抹去茶沫的手一滯,手指捏緊茶托,陰森森的問道:“你說什麼?”
“女兒不會跪,也絕不承認罪名!”卓琪華一字一字地說出她的決定,語氣平淡,聲音平緩沒有起伏。
“混賬,在你的眼裏,還有我這位父親嗎?”卓立行氣極,將手中的茶杯往卓琪華腳邊一摔。
“呯”的一聲,茶杯在卓琪華的腳邊被摔成了碎片,滾燙的茶水濺到卓琪華的身上,將她的衣服和鞋子都濺濕了。
幸好現在的天氣有些涼,卓琪華身上所穿的衣服不是很薄,濕布粘在身上雖有些難受,至少沒有被燙傷。
卓琪華不躲不閃,不卑不亢地站在那裏,依舊淡定地說道:“女兒正是將父親放在眼裏,才會如此做。”將你放在眼裏,可不代表將你放在心上。
白姨娘唯恐天下不亂,在邊上涼涼地說:“剛才可都是我與老爺親眼所見,難不成你還想當著我們的麵狡辯嗎?”
卓琪華瞥了白姨娘一眼,語帶嘲諷:“白姨娘,若你想明日成為文人墨客口誅筆伐的對象,你盡可以繼續說,多說一些。”
“逆女,休得胡說!”但凡碰到跟卓琪華有關的事,卓立行便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怒火“噌噌”往上漲,將平日還算溫和的臉扭曲成猙獰的模樣。“現在在說你的事,你把這一切都推到了白姨娘的身上,究竟是何目的?”
原本卓立行替白姨娘說話,白姨娘心裏是歡喜的,然而聽到卓立行提到她的時候,一口一個“白姨娘”,不就是從側麵說明他沒有將她扶正的意思嗎?想到這個,白姨娘再聽到卓立行提到自己時,真是怎麼聽都覺得刺耳,那張俏臉也“刷”地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