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院,顧名思義,那院子裏肯定會種著白色的梅花了。
一踏入白梅院,入眼處果然看見了院落中間假山旁邊那幾株開得正好的白色梅花,冷冷清清,與尚未消融的雪景融合在一塊,若不是那一陣陣若有似無的幽幽花香飄入鼻端,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枯死了的樹枝。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這是出自宋朝盧梅坡《雪梅》的詩句,本意是用來讚揚白梅高潔的詩句,此時在卓琪華腦海中浮現,雖應景,卻讓她覺得無比的可惜。
可惜了眼前的白梅,落入白姨娘那俗人的院落,沾染了白姨娘的俗氣,連花香都顯得矯揉造作起來。
其實卓琪華有些遷怒了,梅依舊是那幾株梅,花兒依舊是那白色的花兒,梅香依舊是那幽幽的香氣,落入卓琪華這個欣賞人的眼中,一切卻都變了味道。
錯不在梅,而在人心。
兩個負責守門的婆子正瑟縮在院門後的一處角落裏躲避寒風,一看見卓琪華幾人進來,眼神閃爍幾下,趕緊站起來。
一個急急跑到正房向卓太太稟告,一個急忙迎上前,笑著對她們打招呼道:“您是……五小姐吧?您怎麼過來了?”她雖沒有見過卓琪華,但聽府裏的下人提到過,猜著眼前這位應該是傳說中的五小姐了。
“是,過來向母親請安。”卓琪華停下腳步,笑著對婆子說道。不過她把“母親”二字咬得特別重,想像著把它們嚼碎了咽進肚子裏。
“哎呀,五小姐果真有心了,請先在這裏稍等,待老奴向太太請示一下。”婆子皮笑肉不笑地說著,試圖拖住卓琪華幾人,給進去報告的婆子爭取時間。
“哦?”卓琪華看了看之前跑進去的婆子離開的方向,再看看攔在自己麵前的婆子,笑容不變,卻給眼前的婆子無限壓力。
婆子矮了矮身子,隻覺得身上更冷了,後背卻又想要冒出冷汗,呐呐解釋著:“是呀,這是府裏的規矩,就是三小姐和四小姐來了,也得老奴進去稟告一聲。”
“不勞你了,我自己進去。”卓琪華向婆子點點頭,嘴上說著謙遜的話,抬腳越過婆子徑直向正房走去。
不是她要做得那麼霸道沒禮貌,而是她看見先前跑進去報告的婆子已經從正房退了出來,正低著頭朝她們走過來。那名婆子的眼神閃爍不定,望著她們露出為難的表情,嘴巴蠕動幾下,始終未說話,而是默默站到了招呼她們的婆子身後。
不用說,肯定是卓太太想把卓琪華幾人晾在外邊,不想看見她們了。
卓琪華也不想見到卓太太那囂張的嘴臉,隻是卓太太尚未沒有安排院子給她,難不成要她在卓府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站在卓府吹冷風?
此刻天氣起了變化,天空飄起了小雪,如果卓琪華真的乖乖站在外邊等著,別說她會不會被卓府的下人看在眼中,落了她的麵子,光站在雪中都能把人給凍壞咯。
卓琪華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就算她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她身後的五個人著想。尤其是王嬤嬤,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再站在雪中凍壞了就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