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金枝一出去,卓太太便向銀枝發起了牢騷:“你說那小賤種是什麼意思?啊?她說那話是什麼意思?是在教我怎麼管教自己的女兒了?她這是越俎代庖!”說到最後,她恨恨地抄起桌子上的經書,再一次砸回桌麵上。
這回銀枝不敢接話了,而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卓太太一眼。
卓太太察覺到銀枝的反常,冷冷道:“還有什麼話要說的?”
“……”銀枝無言的搖搖頭。
“銀枝,不想說就別說了。”卓太太臉色一沉,要把銀枝趕出去。“出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你。”銀枝跟在她身邊多年,她豈會看不出銀枝是有話要說,既然銀枝不想說,她也懶得再看銀枝那張討人嫌的臉。
到底誰才是主子,隻怕銀枝已經分不清了,真是給三分顏色便開染房,蹬鼻子上臉,不治治她怎麼行?
銀枝一聽要被趕出去,這才慌了,急忙跪下道:“請太太別趕奴婢走,奴婢……奴婢隻是想到紅蘿說的一些話。”其實這事她本可以不告訴太太,把這些事都爛到肚子裏的。但她發現,傳話的紅蘿把太太的心理活動琢磨得太透了,前前後後加起來不過是幾句話的事,但那幾句話對應的全都是卓太太該有的反應,該說的話,居然一句都沒落下,這就不得不令人想深一層了,越想越覺得恐怖了。
不管那些話是紅蘿說的,還是五小姐說的,隻能說,對方把太太的性格吃得透透的,一言一行都摸得十分準確的,才一句廢話都沒多說,每一句都說得直戳中心點,起到它該起的作用。
太太沒聽到,或許沒有感覺,但她聽到了呀,她有必要提醒太太提防著點兒,免得一不小心便被對方抓到什麼把柄,反過來對她們不利。
“她又說了什麼?”卓太太沒好氣的問道。她真是被銀枝這打一棍子才放一個屁出來的性格給氣得夠嗆,如果不是顧念銀枝在自己身邊多年,做事盡心盡力,她早把人打發出去了。
“紅蘿說,太太別怪五小姐越俎代庖,若太太不肯管教四小姐,五小姐自會出麵,隻是到時鬧將起來,五小姐倒是無所謂,反正她不急著找人家,但四小姐就不同了,自然得多顧慮著些。若傳了出去讓外人聽到,難免會對四小姐有什麼想法,萬一被人誤以為太太不懂得如何管教女兒,放縱女兒如此行事就不好了。五小姐也是為了太太著想才不得已而為之,請太太多擔待幾分。”銀枝每多說一個字,卓太太的臉色便難看一分。
等到銀枝的話說完,卓太太的臉色一會兒鐵青,一會兒通紅,一會兒又蒼白,總之就是五顏六色的變化著,相當的隨心所欲,隨後更是隨手將手邊的茶碗給摔了。
本想著是在白馬寺內,她要摔東西也是摔摔經書什麼的,但現在她顧不上了,不聽聽瓷器落地的聲音,她心頭不舒暢,實在是被銀枝轉述的一番話給氣狠了,卻又不能衝銀枝發火,憋著難受。
銀枝不過是替紅蘿傳個話罷了,而那些話又是紅蘿替人跑腿傳過來的,真正說話的人還是那個卓琪華。可她要是真跑到卓琪華的房裏罵人,落了身份不說,還間接印證了卓琪華說的一切,傳了出去可不就是她落得個沒臉沒皮,被人笑話嗎?
可要她忍了這口氣,她又實在忍不下去,簡直是氣得她抓心撓肝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