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你有沒有為一個人拚命過?(全文完)(1 / 2)

任靜第一次打架,是在初一,原因是聽到隔壁廁所裏有兩個女生用嘲笑的口吻來談論黎明的唱功。

任靜第二次打架,是剛上高二,原因是在上學路上,兩位女生對她的同桌路明品頭論足。任靜拽住其中一個正講得唾沫橫飛的女生的書包,往後用力一拖,女生摔倒在地,一臉懵逼。因為在校門口不遠處打架,任靜被請到年級教導主任辦公室批評教育並說明打架原因,她怕連累路明,並沒有把真正的原因說出來,隻是胡編了一個借口,說自己看不慣那位女生背的書包,太妖。

教導主任被這個理由氣得吐血,為了懲罰任靜的任意妄為,主任讓她寫檢討掛在學院公告欄裏一周。這個懲罰的確讓任靜有些難為情了,她雖然不是什麼三好學生,但也不是這種時常出現在公告欄裏的反麵教材。等她鬱悶的回到班裏,看到自己座位旁邊那位穿著古董的老舊風衣,胸前的扣子上還繞著一隻脫了些銅漆的懷表的高大男生,忽然就覺得這一切都值得了,隻要能維護路明,再大的懲罰,她都無所謂了。

對於整個班,不,整個年級來說,每天穿著複古上海灘的風衣,帶著懷表,提著一個破爛的公文提包上學的學霸就是個奇葩一樣的存在。議論這樣的人時候是學生間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在任靜眼裏,路明並不隻有那些標簽,他還有著白皙的皮膚和頎長筆直的脖頸,最重要的,他的側臉長得極像黎明,連說話的聲音也有些像,總之,在任靜看來,路明就是平民版的黎明,盡管,這些隻是任靜自己一個人這麼覺得。

路明不太說話,上課看書下課刷題,班裏的同學都覺得他怪異,也很少跟他說話,更不願跟他同桌。自從班主任實行了一廂情願的好學生和差學生的結對子互助活動後,任靜就是路明的同桌。路明是年級前五,一個班裏有差不多五十多號人,任靜一直在四十到四十五名之間徘徊,兩人的搭檔也算合情合理。

但路明不知道的是,其他結對子的同學旁邊的同桌都已經換了七八茬了,自己的同桌為什麼還是任靜。他更不會知道,每次換座位之前,任靜都會去找班主任,述說自己在路明的幫助下如何的理解了很多之前不懂的知識,而為了證明這個話的真實性,任靜在考前也的確有臨時抱佛腳,高一從四十五名升到四十名,高二從四十名升到了三十五名,不過這些,都跟路明幫不幫她輔導無關。

對於路明來說,其實誰坐他旁邊他並不關心,無論是誰,也無法改變他要考進國內第一學府的目標。直到那一天,他看到那個自己一直不太理會的同桌,為了別人說他的兩句閑話,在上學的路上跟人扭打在一起。

不得不說,這是路明第一次看到有人為了維護他,如此的拚命。當時的他,看著平時那位光喜歡打扮照鏡子臭美的同桌,跟人撕扯著滾在剛下過雨的,頭上臉上和身上,被地上的髒積水弄濕也全然不顧,他想起她平時連在坐下之前,都要先用紙巾把椅子先擦一遍的動作,他平靜了十幾年的心湖,忽然就泛起了漣漪。

課間,任靜從廁所回來,發現自己的桌麵上多了一枚創可貼,她前後都問了遍,沒人承認自己就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正垂著頭暗自思忖,一個男音緩緩的從右側傳過來:我放的。

任靜震驚的轉頭看向一向對誰都冷淡的男神,張著嘴吧不敢相信。路明自顧自指了指她右麵的臉頰靠近脖頸的位置,說:這裏有道劃痕,我幫你貼上吧。

他的語氣算不上柔和,但比起之前的淡漠,簡直是天籟之音。任靜像個傻子一樣,一動不動的,看著他把那張創可貼撕開,慢慢貼在她的右側下巴處,她感覺到他的指尖處傳來的微涼觸感,也聞到他身上那件風衣散發出來的一種說不出的陳舊味道,這種味道,讓她莫名的心安,也讓她莫名的想到了父親。

任靜已經快五年沒見過自己的父親了,自從附近的人都開始去南方經商賺了錢回來,一直拿著萬年不變的死工資,一年到頭也不能給老婆孩子買幾件好衣服的父親,終於咬牙從公職單位辭職,告別妻女,自己南下賺錢去了,這一走就是幾年。剛開始他還能時常打電話回來,還給母親和她寄了一次禮物,那張黎明的光碟,就是遠在南方的父親給她寄來的。

估計外麵賺錢也沒那麼容易,為減少開支,父親的電話漸漸少了,逢年過節家也不回。最初的幾年,任靜還會因為冷冷清清的年夜飯而偷偷掉過淚,如今,她已經習以為常。她們的生活和她的學費,一切都靠母親的那份工資來維持,母女倆對杳無音信的父親逐漸麻木,唯一讓任靜想起父親的,就是她每次打開大衣櫥找冬天衣服時,看到掛在最邊上的那兩件舊風衣和那個破舊的公文包,包裏,還有一隻磨得發白的舊懷表。父親沒辭職前,每天去上班之前,他都會把懷表從口袋裏掏出來,朝上麵哈幾口氣,然後認真的拭擦。穿著那時的他們,沒有太多的錢,但是溫馨熱鬧,如今的她們,依舊沒有太多的錢,也沒有了溫馨,隻剩下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