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兩節晚自習後我就溜了出去,因為那個時候才高一,所以查得不怎麼緊,再加上我們班晚自習一直都挺安靜的,所以老師都很少來巡查。我沒告訴易朵他們我要去幹嘛,隻讓她幫我看著點意外情況。

從小到大都沒有逃過課的我今天晚上終於逃了一回課,雖然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但其實還是蠻爽的。不僅是想幫言渠買禮物,也是我覺得不知怎麼的最近壓力有點大,所以想出去走走。

這不是我第一次一個人在這個城市燈紅酒綠的夜裏行走了,但好像每一次的感覺又都不一樣。是開心,是難過,是焦慮,是悵然。我一遍遍的走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上,卻又感覺此刻的一切是無比陌生。究竟需要經曆多少個這樣的夜晚人生才算完美?

我以為買生日禮物很好買,至少不會耗費太久的時間,但我從前給他們買生日禮物的時候都看自己的眼緣,所以才會覺得買禮物很容易。但我不知道,原來要選一樣適合言渠的禮物送給他是這樣的難。送這個怕不好,送那個又怕意義不到位。可想而知,為了送我一份合適的生日禮物言渠同樣花了多久的時間。音樂對我的意義,吉他對我的意義,言渠怕是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突然又覺得言渠對我的好連帶那一把玻璃吉他都開始變得沉重起來。

到底送什麼給他才是最合適的呢?

我背著書包走遍了大街小巷,最終腦子抽風走進了街角的一個小裁縫店,小店裏的氣氛很溫馨,昏黃古老的燈光讓人身上有一種濃濃的暖意。小店裏牆上掛著各種各樣的布匹,以及幾件已經做好的衣服,我不禁走上去摸了摸其中一件紫色秀牡丹的旗袍,好舒服!

“你好,做衣服還是拿衣服?”背後一個溫柔低沉的聲音喚回了我的注意力,一個穿著黑色旗袍的中年婦女站在一個小門麵前朝我微笑。

看樣子她應該是這裏的老板,出於好意我也朝她笑笑,腦海裏卻突然有了一個好主意。我打開手機翻出邁克最經典那套黑白條紋的演出服對她說:“你好,我想定做一套衣服,你看這個能做出來嗎?”

中年婦女拿過我的手機仔細看了一下對我說:“我還沒做過這個樣式的衣服,要做的話應該需要一些時間。”

“一個星期之內能做出來嗎?”

“那倒是要不了那麼久,大概五天就可以,隻不過我看這個衣服料子應該挺貴的。”

我點點頭:“沒關係,隻要能做出來就行,我這個是想送人的,多少錢都可以。”

中年婦女遞給我一張紙和一直筆說:“小姑娘,這樣吧,你寫一下尺寸,再留一個你的電話號碼,做好了我給你打電話。”

“行,謝謝。”我在紙上寫下了言渠的身高和尺寸,笑話,我跟他認識這麼久了,怎麼可能連他的這些都不知道。

寫好後我把紙遞給了她:“那個,我需要先交定金嗎?”

中年婦女搖搖頭:“不用交定金,我這都是小生意,難道我還不放心你這樣的小姑娘嗎?”

我心裏很激動,又她說了幾聲謝謝就轉身走出了裁縫店。這個城市裏總還是有令人舒心的事的,我就在這個寒冷的夜裏感受到了來自一個陌生人的溫暖,這使我願意相信一個城市即使再冷漠,總還是有能夠溫暖人心的力量。

其實我為什麼會突然選擇送一套這樣的衣服給言渠也是有原因的,他上次文藝彙演的時候跳邁克的舞跳得那麼好,我想如果有一身和邁克一樣的衣服,那他跳起邁克的舞來肯定會更好看,如果他會跳dangerous的話就更完美了。

要送就要送全套,所以我又去街上買了一頂黑色的帽子。但是,我在精品店裏碰到了一個“舊人”。

剛剛付完錢準備離開的我聽到背後有人喊我,回頭卻看見陳琦依舊戴著那一副藍色眼鏡站在櫥櫃前。小半年的時間不見,他又長了一頭起來。我的第一反應是大腦空白,第二反應是疑惑。

他跟我一起走出了精品店,我看了看他手裏的袋子然後問:“你放假啊?”

他笑著點頭:“嗯,我媽再婚,我和我舅舅一起回來的。”

“那恭喜啊,你媽媽應該挺幸福的。”最好的相遇是久別重逢這句話用在我和陳琦之間不合適,我們的久別重逢沒有喜悅,換來的隻是沉默和無話可說,或者說是我自己覺得跟他無話可說。

我和他一直慢慢的走著,他應該是察覺到了我們之間這種尷尬的氣氛,所以先出聲打破了沉默:“我聽以前的那些同學說你現在在四中過得挺不錯的,是年級第一名吧?”

“嗯,”我拉了一下書包帶子,“其實成績這種事誰也說不定,保不準我這次期末考試就不是第一名了。你呢,現在怎麼樣?”

陳琦沉默了幾秒鍾,然後說:“一般,我要轉學了。現在那個學校的校長是我舅舅,感覺幹什麼都被他監視著,所以我跟我媽說我要轉學,她同意了。具體轉到哪裏還沒確定。”

“那就希望你轉到一個適合你的學校去,”我看了下時間對陳琦說,“時間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以後有機會再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