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他掙紮著清醒過來, 雙手被鐵鏈束縛在半空之中, 一動便是嘩啦啦的聲響。
蜿蜒的血跡從身上的傷口流淌而下, 流淌到冰涼的地麵上, 空氣之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之氣。
他垂下的長睫輕輕顫抖, 一雙血紅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數日之前, 他被魔尊喚醒, 得知自己魔劍的身份,被其賜名為離淵。
他心中不願,麵露抗拒, 然後魔尊便露出了陰鬱至極的表情,將他囚禁於此處,用荊棘血藤將他打暈了過去。
所以, 現在, 魔尊隨時還會過來。
血滴滴落在地上發出微弱的聲音,心跳聲在黑暗中尤為清晰, 每一次顫動, 都讓他感覺呼吸更加沉重。
有隱秘的不安自心底升起, 漸漸將他整個人籠罩起來。
總感覺, 魔尊再度到來的時候, 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似乎曾經曆過同樣的事情, 然而當他絞盡腦汁思索時,卻發現腦中一片空白,隻有成為魔劍後這短短數日的記憶。
正在他思索之際, 門發出吱呀的聲響, 有光線自門縫中透入,然後一片大亮。
他被縛在頭頂的雙手顫抖了一下,發出細碎的聲響。長久處於黑暗中的雙眼在光線刺激下,本能地流下眼淚。
有人自門外走了進來。
逆光中,男人的身形高大,壓迫感如同潮水般將他纏繞。
男人細細端詳了他片刻,然後伸手將他眼眶中盈著的淚水揩幹。他的動作極為溫柔,卻沒有顧及力道,讓眼睛有種火辣辣的刺痛。
魔尊總是這樣,在溫柔中給予人以刻骨的傷害。
這人愈是溫柔,便愈令他感到害怕。
他勉力讓視線聚焦,便看到了魔尊那張俊美妖異的臉,其麵上表情莫測,冰冷的目光審視著他,似乎隻是在看著一件物品。
一件,並不稱心如意的東西。
魔尊伸手抬起他的下顎,讓他被迫仰頭,道:“讓你考慮了幾天,現在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他抿唇。
心中莫名的抗拒讓他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明知道這樣做,隻會招致魔尊的怒火。
魔尊的目光變得危險起來。
焦慮和恐慌漸漸升起,一個鬼魅一般的聲音在他心中遊說:“回答他,你是離淵,是他的魔劍,隻要這樣,你就不會再痛苦下去了……”
那魔障一般的聲音在腦海中縈繞,讓他的頭腦隱隱作痛,“……否則,你會遭遇不可承受之苦難,在絕望困境之中沉淪。”
他仍舊一言不發。
他覺得,如果真的承認了這個名字,對自己而言,才是真正的萬劫不複。
半晌,魔尊輕笑道:“很好。”
隨即拿出一個白玉瓷瓶,從中倒出了幾顆丹藥塞進他嘴裏,強迫他咽下。
他無法反抗,無力地咳嗽幾聲,那丹藥便一滑落咽喉,便化為一股熱流在體內散開。
這股熱流非常溫暖,流淌在體內的感覺如同泡在溫水般舒適,將他身上的疼痛一一緩解。
但他知道,事情絕不會那麼簡單。
魔尊不會這麼好心,給他療傷的丹藥。
那溫和藥力流淌過他全身,最後緩緩滲入神魂之中。他隻覺得眼前一些都變得虛幻起來,柔和的力量安撫著他不安的神魂,讓他忘卻一切煩憂,有飄飄欲仙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