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梓楣將姬凱辰的身世娓娓道來。孟瑤菁抱膝聽得久了，雙腿漸有些麻木。偷偷的挪動雙腿，卻被那酸麻的感覺驚得吸了一口涼氣。
葉梓楣瞧她一臉的狼狽，艱難小心的移動著麻木的腳，撲哧笑了。道：“罷了，都是些陳年舊事，提它做什麼。瞧我，失態了，說起來也不管你愛不愛聽。”
“沒，沒有，我愛聽的緊。就是聽的太入神了，才沒發覺這腳麻了。”葉梓楣能向她傾吐心事，是多麼難得的事情。
孟瑤菁呲牙咧嘴的捶打著麻酥酥的小腿，一麵拿眼睛去瞟葉梓楣。葉梓楣早就收住了話頭，低頭去猝火。
見她不再開口，遂問：“後來呢？”
葉梓楣微微扯了扯嘴角，道，“並沒有什麼後來。”
孟瑤菁所見的，不過是宮中還有位主母，並一位得寵的秦昭儀。還道當今聖上是個專情的男子。原來這多的故事與拚殺都藏在這死水一般的背後。她聽起來隻覺得像是故事。個中的曲折緣由，不是個中之人不能體會。
此事在葉梓楣講來，隻是李榮華與皇上的相遇，全是憑緣分使然，果然一段才子美人的佳話。李榮華性寬厚，賢淑非常，有後妃之德，一手為皇上舉薦了殷麗華與秦雪媛兩位美人，德行之高尚，無人能及，因此才格外受到皇上的愛重。
個中的辛酸曲折，非為個中之人，實在無法體會。
孟瑤菁有些懊惱，剛才何必非要動了那一下。又見葉梓楣不再開口，自己也覺得無趣起來。伸直了倦怠的腿，撐著身子。
河邊的兩兄弟背對著她們站著，孟瑤菁聽不清他們說些什麼，亦看不清他們麵上的表情。
夜色初上，涼爽的風兒夾雜著河上的水汽，撲麵而來。孟瑤菁貪婪的呼吸著，心脾舒暢。火光躍然，熱熱的將她的臉映的通紅。
耳邊是元寶與小荷的鬥嘴聲，被烤至金黃的肉塊冒著好看的油泡，發出焦急的茲茲聲。她聞到清香的魚湯和香濃的烤肉味混合在一起，隱約還有花草的汁液氣味。
孟瑤菁的眼前漸漸的模糊起來，剩下人的輪廓，慢慢的模糊起來。來到這裏，來到玄武國，她第一次生出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孟瑤菁來到這裏這麼久，一直都把日子過的同演戲一般。旁人的喜怒哀懼，她從不參與其中。萬望旁人也不要將她納入到自己的生活裏，命運怎麼安排給這個五小姐，她便幫著這個五小姐順著安排走下去。
她藏在五小姐的軀殼中，將自己藏的深深的。眼前忽然浮現出師傅的麵目，那個她自懂事起就依賴的父親。躲避，不過是因為懦弱。孤立，不過是害怕被傷害。
孟瑤菁忽然懂得自己的胡鬧，也忽然懂得了，眼前的兩兄弟永遠也不可能如她所願般，相敬如賓。人活於世，無關於利也就罷了，若這利益背後還牽扯著性命，便由不得你不爭了。
這種醍醐灌頂的感覺，讓她一下子活過來了似的。
葉梓楣聽著一向吵鬧的孟瑤菁忽然安靜了下來，悄眼去瞧她，隻見她呆呆的出神。複又低頭去玩她的火。
姬凱恒與姬凱辰兩兄弟似乎話也已經說完了，轉身往回走。孟瑤菁放空的大腦開始慢慢的複蘇，她又嗅到了魚湯的清香，烤肉的香味。慢慢的，耳畔也有了聲響。是元寶在高談闊論自己的英雄過往。依稀的，眼前看到兩個模糊的人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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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宮的車隊浩浩湯湯，孟瑤菁無名無份，所乘的馬車，居在隊伍的最末。
昨夜宴罷回房，她有些不平靜，翻來轉去的睡不著。起身來到窗前，月色甚好。上夜的嬤嬤見她深夜開窗，道：“姑娘請早些歇息吧，更深露重，仔細吹了風要生病。”
“嬤嬤可是行宮的老人了？”
“回姑娘的話，自打行宮重新休憩，奴婢就在這裏伺候了。”
“那嬤嬤可知道當年李榮華之事？”
嬤嬤詫異的瞧了一眼孟瑤菁，“過去許久的事了，姑娘問這個做什麼。”
孟瑤菁抿嘴一笑，陳年舊事，如此謹慎。怕是隻有宮中人才會如此。
“我聞聽當今聖上昔日為李榮華重修行宮，遙想當日神仙眷侶，所以有此一問。”
嬤嬤聞言，麵色和緩了許多。“姑娘所言極是。昔日咱們萬歲爺與榮華娘娘恩愛非常，哪個不羨慕。”
整個故事孟瑤菁已經聽的差不多，如此盛寵的妃子，怎麼可能頃刻間就香消玉殞。這其中到底發生了怎樣的變故。母親之間的戰役，往往決定了皇子們的前程和命運。
“到底天妒紅顏，容華娘娘集萬千寵愛一身，卻去得這樣早。”
“娘娘身子本就羸弱，又因著和萬歲爺置氣，總不肯傳召太醫。不若如此，想來也是可以保住性命的。”
“言語間聽，嬤嬤同李榮華似有淵源？”
“奴婢昔日有幸，得以伺候榮華娘娘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