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紅毯,盛裝華服。玄字旗迎風,列列作響。新貴朝臣分列兩端。本應是垂手而立的他們,此刻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人群中一陣陣雜亂之音。
當今聖上姬宗德端坐上位,看不清楚他麵上顏色的變化。
堂下跪著宮女摸樣的女子,便是碧兒了。
將昨夜的事隱去不說,隻道是孟瑤菁昨天夜裏睡不著,出門走動。行動了幾步,又覺悶熱口渴。因著獵場的守衛森嚴,因此孟小姐便一個人在湖邊玩賞,著上夜的侍女去取些茶果。
不過片刻的功夫,侍女歸來,便已經不見了主子。因為是夜裏不見了人,不便去驚動皇上和諸位娘娘,便速速報告了負責侍衛巡查的五皇子。五皇子深夜帶人去尋找,一夜未歸。
事情似乎合情合理,碧兒的話也說的滴水不漏,叫人無跡可尋。隻是孟瑤菁三番四次的出事,都與兩位皇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若說五皇子負責獵場安危帶人去尋的話,怎麼的頒旨選妃,並著當今聖上的兩位妃子冊封這樣的大事,三皇竟未曾露麵。
秦昭儀嬌顏明媚,麵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淑妃看在眼裏,恨的牙根發癢,既恨自己為什麼沒早早解決了孟瑤菁這個大麻煩,又恨兒子怎的這般不經事,為了個女人竟至於如此。
不過片刻的混亂。
“兒臣來遲,請父皇贖罪。”聲音沉穩渾厚一如往昔。
碧兒聽了這個聲音,下意識的打了個激靈。同樣一個人,人前人後竟是這樣大的差別。碧兒自覺背後射來一陣陰寒的目光。她將頭使勁的低了低,不敢做聲。
三皇子的出現,倒叫不少人有些失望了。淑妃心底一寬,神色也不似剛才那般懊惱。
聖上姬宗德並不多問,低聲的向淑妃說了幾句話。淑妃臉色徒地一變。她有些為難的看了看下頭站著的兒子,又回頭迎上皇上的目光,眼簾低垂,輕輕的點了點頭。
皇上沒有多問,自是不想叫一個不相幹的女子侮沒了皇家威名。兒子他自然是要找回來的,隻是現在,卻不是言說這些的時候。
一抬手,典儀便開始淑妃與秦昭儀的冊封之禮。
原本莊重喜慶的事,被孟瑤菁的失蹤衝淡了許多。誰都知道護國大將軍之女孟瑤菁是皇子選妃中炙手可熱的人物,突然出了如此的變故,倒真不知道事情將如何發展去了。
大選將進之時,葉梓楣便已經少與孟瑤菁以及兩位皇子走動。幾個人各懷心事,聚首一見,都覺尷尬,索性也都躲著不見了。
“小姐,那孟家小姐當真是走失了嗎?五皇子也跟著不見了,不會是……。”小荷一向快人快語。見自己小姐的情敵此刻出了這樣的事兒,心裏真巴不得是孟瑤菁與五皇子私奔去了。若真是如此,自己家小姐還少些傷心。
“別胡說。”葉梓楣眼簾低垂,叫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五皇子的脾氣,她是知道的。可是那個孟瑤菁,倒不像是這般孟浪的女子。況且兩人上次一見,她已將話說的明明白白,必不負於三皇子。
可是人心難測,也難保她當時不是為了自己解圍,胡亂說的。
葉梓楣悄悄的去看三皇子姬凱恒,隻看得到一個堅實的背景。
冊封禮並不長,葉梓楣胡亂思想的功夫,便已到了眾位佳麗最為掛心的時刻。
姬凱恒方才著人去問,五皇子昨夜確實帶了人進林去了。去做些什麼,便沒人知道了。因著是出宮狩獵,姬凱恒身邊所帶的人亦不多,分派下去,進山尋人。安排妥當,便匆忙趕來,哪知他遲了些未出現,倒招惹出眾人這麼許多的念頭。
先是些佳麗被賜婚功臣之子的。這等時刻,便是幾家歡喜幾家愁。葉梓楣權當沒聽到般,漠然處之。
三皇子此刻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隻是單從反映看去,他亦十分煩悶。不過是求個順理成章,求一個水到渠成。天意這般戲弄,從昨夜的狂喜到今日的失望,他即便麵上沒表露出半分,也不免頭疼的緊。
典儀官話音微落。聽話的人們便都豎起了耳朵。
“父皇!”
方才安靜的人群立刻爆發出一場騷動。
“哎,那不是五皇子麼。”
“哎?那後頭跟著的不是孟小姐嗎?”
聖上姬宗德將眉頭皺的緊緊的。厚實的嘴唇閉的嚴嚴的,一言不發。
五皇子姬凱辰滿麵肅殺,似乎不同於往日的嬉笑。闊步疾行,來至皇上麵前下跪行禮。孟瑤菁一路跟在姬凱辰的身後,衣衫有些醃臢,麵色蠟黃,頸間還有一片清晰的淤青。眾人將目光鎖定在這個女子的身上,眼神中充滿了探究。她卻誰也不理,似乎還在夢境中未曾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