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碧兒端過茶盞來，悄聲喚著，一邊遞給孟瑤菁，一邊使著眼色。
孟瑤菁接過茶，輕飄飄的的挪了幾步，澀澀的道：“凱辰，喝口茶潤潤吧。”
姬凱辰回頭間，瞥見孟瑤菁怯怯的樣子，緊繃的麵色瞬時鬆了一鬆。
語氣溫柔道：“你要做什麼？”
這一句問的怪，自己明明端著茶，也請他用茶了，於是，也不搭話，睜大一雙圓溜溜的杏眼，微微舉了舉小托盤中的茶盞。
一個女子最催人動心之處，便是不察覺間流露出的自然。或是一顰，或是一嗔，總如這世間從不相類的萬事萬物，帶著一種獨一無二，不肯流俗的桀驁。
孟瑤菁懵懂的樣子敲動了姬凱辰的心，他輕輕搖了搖頭，微微一笑，食指與中指微彎，用兩個指節在桌子輕輕扣了一扣，算是謝過孟瑤菁的茶禮。
“怎麼不坐？”
熱茶入口，暖人亦暖心。
“嗯。”
孟瑤菁微微頷首，不做聲響的在姬凱辰對麵坐了。
“幼年時，別的皇子都有母親，隻有我沒有。葉神醫將我帶回宮中，所以我將小葉與葉神醫都當成親人一般。”
姬凱辰頓了頓，孟瑤菁盯著他瞧，眼神亮亮的。
“或許是父皇憐惜我自幼喪母，遂對我總是格外寬愛，教養也不同與別的皇子。”
孟瑤菁留意到，說起聖上的父子之愛，姬凱辰的眼神中柔柔的。
“總聽人說起，我娘親是個性情至純至真的女子，與父皇相遇在這宮廷一隅。所以我想，此生我也要尋一個性情純澈的女子來做我的妻子。”
孟瑤菁聽得渾身有些不自在，麵上訕訕的。自己哪裏稱得上是性情純澈了。
“菁兒，我聽聞，娘親當年是在馴馬場上救了父皇的命。”別過頭去，盯著條案上的燭火，低低的道，“菁兒，你，也救了我的命。”
眼見著一個前一秒還殺氣騰騰的男子，這一刻便柔情低語，孟瑤菁想辯白幾句。
“我……。”
“菁兒，從前三哥中意於你。三哥是最疼愛我的兄長，自幼便什麼都讓著我，我不能搶他喜歡的東西。但如今，父皇已將我們兄弟二人賜婚。”
姬凱辰忽然抿著嘴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轉過身來對著孟瑤菁開懷的道：“是聖意不可逆。”
那狡猾的笑，便像是個耍賴以後得到自己所期望寶貝的孩子般。叫孟瑤菁撲哧笑了出聲。
“老五，你可睡下了。”
門口閃出半個人影，叫這對互訴衷腸的男女嚇了一跳。
“三哥，還沒睡下呢。”
姬凱恒在門口聞聲，便劈手推開房門。迎頭，愣了一愣。
孟瑤菁與姬凱辰雙雙站起身來。尤以孟瑤菁，局促的站著，活像個被丈夫捉了奸的小媳婦。再看五皇子，方才的那股得意勁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嘿，三哥。”
到底是老練內斂的恒親王，略一愣，瞬間就恢複了常態。“邊疆有消息傳來，主將孟將軍下落不明，母妃穿我們去鳳藻宮議事。你隨我來。”說罷，轉身出門，對孟瑤菁看都沒看一眼。
“凱辰。”孟瑤菁見五皇子跟著就要出門，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你莫急，等我議事回來，帶消息給你。”說著，一把掙脫了孟瑤菁緊攥的小手，疾步邁出了房門。
門開著，眼前是無盡的夜色。秋天的傍晚，風格外的冷。碧兒見小姐還呆著，忙將房門掩實了，又轉身過來。
“小姐，老爺會不會出事。”珠兒剛一發話，就得了碧兒一記白眼。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對無言好一陣子。孟瑤菁終於扶著桌沿。緩緩的坐了下來。
“戰事混亂是不假，可是老爺坐鎮中帳篷，主帥怎麼可以失蹤呢。”碧兒皺著眉，道。
“別說了，等凱恒回來，自然就知道緣由了。”孟瑤菁有點心煩，打斷了碧兒的話。
主仆三個就在房中，默默的，伴著劈啪的燭花兒，靜靜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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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藻宮中，燈燭耀夜，看不出主人要休息的意思。
淑貴妃的麵色，莊重中帶著一絲蒼白。許多年未笑過的眼角上一夕之間爬滿了蒼老的味道。
她坐的僵直，脖頸直挺著。麵無表情的僵硬麵孔被跳躍的燭火映照的像一具隨時可能活過來的僵屍一般。
才幾個時辰的功夫，過度的傷心就摧毀了這個女人所有的可愛之處。
“母妃。”
“參見貴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