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裏的頭一場雨,使得漪蘭殿外綠霧飄動,燦菊盛開,猶如浸在水晶缸中一般,那種奇麗在空中晃動著的瑩潔美妙,叫人如處仙境。
清腦的香氣於綠釉小熏爐裏靜靜向暗處飄散,這次弟,玉簟枕不知何時就涼透了人的初心。輕輕提動棠金雲繡裙,繁花迷離,那薄如蟬翼的綠雪絹雲細紗,被霜風吹卷而起,忽然就露出一張曾經天姿國色,如今色衰漸起的妃顏。飽經滄桑的歲月,落花飄零起流水般明淨婀娜的音符,是誰,願撩動這幽色的琴符,彈奏冷冷清清慘慘慘淒淒,苦滲心頭眉頭,人黃花更瘦的怨曲!
劉邦來至在漪蘭殿,聽說戚懿在菊花池裏沐浴,便悄悄走至過去。隻見,雲靄嫋嫋,細羅紗緩緩而動。戚懿坐在湯池邊兒上,隻露出冰瑩的玉肩。若隱若現的肌膚猶如月皎兮兮,周圍翠菊開遍,香氣滾滾熏然,引得劉邦開懷大笑道:“懿兒,你在沐浴嗎?”
戚懿一怔,忽側首道:“陛下駕到了嗎?陛下前來怎麼不早來告訴臣妾一聲。如今臣妾濕身,怎麼好起身接駕。”
劉邦笑道:“無妨,朕等你便是。”於是在旁坐下等待。
如此,戚懿倒不好再洗起來。劉邦坐下喝茶,二人簾內簾外,隻聽戚懿在簾中一聲長歎:“朝露消逝如我身,世事已成夢中夢。”
劉邦聽了微笑道:“懿兒今日為何如此感歎,聽起來很悲傷的樣子。”
戚懿以紗撫胸道:“陛下,方才臣妾在此沐浴,怎麼忽然有一種抱薪救火,薪不滅,火不盡的神感。難道臣妾……唉,臣妾走火入魔了嗎?”
劉邦勸道:“懿兒,你可知日中則移,月滿則虧,物盛則衰。禍與福相貫,生與死為鄰。”
戚懿道:“陛下,世上皆知此理。然做時,為何又難由自己?陛下費盡千辛萬苦立起的大好江山, 難道不想千秋永固,世代相傳,而也隻是月滿則虧,日中則移嗎?”
劉邦長歎道:“朕何嚐不想。隻是這個卻是天意。天若興你,不可違。天若斷你時,更是人力所不可及矣。”
戚懿聽了黯然道:“陛下,臣妾卻隻知騏驥盛壯之時,一日而馳千裏。至其衰時,弩馬先之。陛下,陛下……”
劉邦聽了,欲再說時,戚懿便站起更衣道;“陛下,臣妾沐浴已畢,願為陛下獻舞一曲。”
於是便命綠綺鳳鍾奏來,自己穿了梨花青雙繡輕羅長裙,就在那錦羅帳後輕歌曼籠,雲回低轉,如晚雲浮煙舞動起來。
燭火紅紅地跳躍,桌上放著一大盆鮮豔的綠菊。細細沐浴後的劉邦洗去了逃亡中的塵土與疲憊,一身紅衣容光煥發,笑吟吟地看著屋中妝扮得簇新的新娘。
少女站起來,如玉蘭般高貴芳雅。
劉邦不禁伸手一拉,少女身上的紅色霞披立時散落在地。再看時,裏麵隻穿了一件粉紅貼身束衣,大紅的抹胸邊緣,長袖垂地。她腰係金色絲絛,更顯得身姿嫋娜。頭上素花幾朵,點綴得真是恰到好處,以至於讓劉邦看到了鄉村辟壤處那種極致的嫵媚妖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