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雉點頭道:“正是。陛下不知,這趙美人在陛下以及臣妾的麵前是從來不笑的。可是在這柳宦人的麵前,卻笑若桃風。”
劉邦亦笑道:“好,很好,不錯!極好!好。”一連聲地竟說出了好幾個好字。
趙安荷在戚懿身旁坐下,戚懿便道:“趙美人,今年可曾備有壽禮嗎?美人與眾不同,年年不曾得見美人的壽禮。”
劉邦笑道:“無妨。”
戚懿便扭頭笑道:“瞧瞧,還是你趙美人。”
趙安荷卻緩緩站起,從身邊取出一隻荷包來,上前跪拜道:“陛下,陛下今日大壽,臣妾特送區區壽禮一枚。望陛下龍體安康,福壽綿長。”
劉棠忙接過呈上。打開荷包看時,卻是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的赤金錦虎,在燈下明晃耀眼。
/呂雉大怒,奪過金虎便一把砸了出去,厲聲斥道:“這不吉利的小蹄子,你見這滿朝文武,有哪一個敢送猛虎給陛下的。偏你就敢!哪裏是送壽禮,簡直是惡咒!”
原來劉邦屬羊。數次死裏逃生時,便十分忌諱一個虎字。又加上韓信偏又是屬虎的,於是盡人皆知,從不敢在他麵前提一個虎字。
劉邦此時卻笑道:“罷了,美人哪裏知道這諸多的講究呢。不知者無罪。安美人今日一身清衣,如素月當空,不如趁此興為朕舞得一曲吧。”
“臣妾遵命。”趙安荷回答。神態仍然十分地憂鬱安靜,似乎早已看破紅塵,一點也沒有被剛才呂雉那番激厲的嗬斥所動。
於是趙安荷隨著樂聲翩然舞動起來。微步纖足,輕輕妙妙,一縷皓紗在腕上飄拂,嫋娜如仙子般柔麗不可形容。隻聽其在曲舞中又唱道:“秋兮濃兮,葉自傷兮。心之傷兮,一簾夢兮!”
剛剛隻唱了這幾句,劉邦便沉下臉來,拍了一下桌子道:“安美人!明明是春暖花開,美人淺笑的時節。你偏要唱秋濃葉憂傷,尚且是在朕的壽宴之上。難道你如此愁眉不展的樣子,是預知,朕要死了嗎?”
劉邦震怒,大殿內頓鴉雀無聲,都把目光一齊聚在趙安荷身上。
趙安荷便跪下輕聲回道:“陛下,非是臣妾唱秋葉濃傷。百花盛開,的確美態畢現。而花開花落,正如人之美色,終有凋謝枯萎之際。因此臣妾常自掛擾心懷,不能開口微笑。”
劉邦冷笑道:“安美人,朕今年六十有餘,老態畢現。朕不瞞你,朕的確是快要入土的人了。但是朕萬分奇怪的是,自你入宮以來,朕竟從末看得你半分半毫的笑容。你這個樣子,大概是抱屈你如花似玉的容顏了。可是今日,朕卻不追究這些。朕隻想看見你露一笑給朕,就算今日是朕此生最後一個壽辰,也已足矣。劉棠!”一邊便命。
“奴在,”
“給我上殿頂用板子搭上仙人承露掌。”一邊劉邦又低頭笑道:“安美人,你侍候朕也這麼多年,真如仙人不露相。也可能你平生所見的都是凡人,包括朕也不例外。如今,仙人就在那盤頂上。朕猜,你見了你的仙人,一定會笑逐顏開。朕不妨現在就成全了你,到那盤上好好地笑上幾笑給朕看。否則的話,你就留在那上麵不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