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是個警察,即將退休的警察。
早上來到警察局,年輕的警察們會對他熱情的打招呼,新來的警長對他也是客氣萬分。他可是這裏的老人了,想當年他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警察的時候就待在這,兢兢業業三十年,愣是從沒提過幹,同期警察學校的兄弟們都一個個平步青雲,就剩下自己一個默默無聞。
前幾天同學聚會,說起近況,老劉應和著笑,輪到他這,原地踏步踏。
老劉啊,當初你在學校裏可是各科第一,怎麼到崗位上這麼多年都默默無聞。
哎呀,不要這麼說,我看老劉是時運不濟,若是能夠讓他破個大案子他早就出頭了。
離開聚會,老劉就在想,啥時候給我也來個大案子。可這個東西不是說來就來的,得要運氣,這幾年帝國內部的安靜得很,老劉辦過最大的案子就是間接參與了一起盜竊案,自個追著臥底連續跑了三個街區,逮到臥底之後回到局子裏被警長大罵一通。
那次是臥底已經正式潛入盜竊團夥內部,準備拉網的時候,警察衝進來幾乎將整個盜竊團夥一網打盡。可是賊頭機靈,自個先跑了,臥底那時候就跟著追,警察們也跟著臥底狂奔。
那會老劉從廁所裏出來剛好見到一群警察追那臥底,結果這回的抓捕雖然成果很大,但是最主要的賊頭到現在都逍遙法外。
這是與升職最接近的一回,在此之後他們警局負責的片區幾乎就沒有大案了,每天站崗,回家,命運的膠卷讓轉他到娶妻生子,兒子長大,念上大學,轉眼就到下崗的年齡。
人的一生說長,如白駒過隙;說短,日月流轉又是超乎想象的緩慢。每次的工資總是不夠用,孩子大了得買房,整天在耳朵邊念叨,爸,你看誰誰誰那家全款給他們家兒子在中環購置了一套房,我也不要別的,您給來個首付,等你們兒子以後穩定下來絕對好好的孝敬你們。
為此父子之間沒少吵架,老婆身體常年不好,得用藥,得要錢,整個家自己來扛。兒子這個時候還見天在自己麵前鬧,這可真的讓他腦袋都煩透了。
他想等著退休金下來,給兒子把首付付清之後事就能少些,自個每個月拿著退休金沒事養養鳥溜溜彎,這輩子就這麼安靜過去,挺好。
來到自己的辦工電腦前,委辦事項都快把郵箱裝滿了,都是些家長裏短的小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總得有人去辦,所以壓在老劉這裏。拿出個筆記本逐個記下,今天要做哪些事。現在用筆記的人越來越少,年輕人們都喜歡用手機,老劉不相信那些東西,長期在外邊走的時候遲早會沒電充個電不是事但總會誤事。
整理好一天要做的事之後帶上和自己同班的後生,開車出去,今天的第一個案子是要處理內城某個小區鄰裏之間的家長裏短。有個老太太出門摔地上,後邊個女孩子好心扶起來,結果那老太太死扯著說是那女孩撞的她。
警察們調出監控對比,發現那老太太摔了有四五分鍾之後那女孩才從電梯裏出來,時間明顯對不上。女孩給老太太解釋了,還給送到醫院,警察過來也判定說老太太這是自己摔的,本來事情就應該告一段落,沒想到那老太太自那天起就開始在電梯門口蹲守,找到那女孩之後就要她賠錢,這哪成啊,女孩說不,老太太當即就躺在那。
然後女孩就報警,老劉帶著他的徒弟阿雨來到小區裏邊。
“師父。”由於是老劉帶的阿雨,算是他的師父,所以阿雨就這麼叫了。“這報警人怎麼不說在哪怎麼找啊。”
老劉直接一指,那邊十二棟,腳步快點,別給居民們惹麻煩。
兩個人快步走進去,別說還真的是老馬識途,在老劉的指引下兩個人還真沒走錯地方。
電梯口那老太太抓著一個女孩的腳就不鬆手,這都快到上班的時間了,女孩沒辦法,拿出錢包說:“大媽你要多少?我給還不成麼。”
老太太聲音沙啞頭發花白,說自個這輩子就沒受過那麼大委屈,憑什麼老來還給落個碰瓷的罪名,不成,你得跟我去警察局裏說上次是你撞的我,你要給我道歉賠錢。
這下女孩就徹底不樂意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還有這種事,欺負世界上沒有明眼人麼?
老劉和阿雨這會走近跟前,看著老太太還抓著女孩的腿不鬆手。
“喲,二位,今天又是有什麼閑情雅致蹲電梯口啊。”
女孩見警察來了,說:“這老瘋子前幾天就擱我這折騰半天,都說了不是我撞的她,她還擱我這鬧騰,我今兒還趕著去上班,警察先生您幫幫忙解決這事行麼。”
老劉蹲下身,說:“大媽,地上涼,咱們起來說話。”
這老太太這下就逮著理了,又把跟女孩說的話複述一遍,大有不把這事按照她的意思辦就躺著一輩子的架勢。怎麼辦,老劉翻出他的筆記本,出來之前啊,他看了看這老太太的檔案,這老太太日子過得也好,年前老伴去世,自己兒子外邊不學好被捉進監獄判三年。這片區內也沒有一親半友,看了這些點之後,老劉蹲下身,說:“那您先起來,我們帶您去醫院看看,要是身體還硬朗,我帶您去見見您兒子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