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嗚嗚……”
一陣陣低沉的嗚咽好似融入空氣，混著涼風刺入她的耳膜，她瘦弱的身子不斷顫抖，腳下卻一步未停。
漫長的漆黑盡頭，終於能看到一絲絲微亮，女子忍不住激動的抽噎，向著光亮處奔跑，仿似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四……四皇子……奴婢青竹，懷慈宮伺候！”
“噗通”一聲，人還未到，青竹已經結結實實的跪在雲慶宮外。
雲慶宮守門的侍衛想都未想，幾步上前拔刀相向，“休要擾了四皇子就寢。”
青竹臉色慘白，額頭上滲著豆大的汗珠，雙唇顫抖，身子顫抖的抬頭，“四……四皇子，太後”
“咚！咚！咚……”
悠遠綿長的沉重鍾聲響起，連響七聲……
青竹渾身一軟，癱倒在地，到底自己還是晚了一步。鍾聲落，夜幕落，狂風起……
“砰”一聲巨響，在死寂的黑夜裏，雲慶宮厚實的木門被人一掌劈開，月牙白的身影緩緩邁步而出。銀色的麵具在黑夜中依舊閃著炫目的光彩，墨發飛揚，一股濃濃的冰冷緩緩在雲慶宮漾開，化為細小的顆粒鑽入皇宮各處。
“四……四皇子，太後……殯天了！”
青竹大叫一聲，跪著瑞麟猛然叩首，白嫩的額頭重重撞 擊著青石板，“砰砰”直響。
瑞麟雙手負於背後，冷冷轉身，唯一外露的黑眸中盛著滿滿的哀戚。轉眸，微閉，再次睜開時，黑眸中除了噬人的漆黑不再有他。
瑞麟轉身離開，連步伐都是輕盈的。
當瑞麟再一次出雲慶宮時，青竹口中念念還在叩首。瑞麟親自上前，彎身扶起青竹，低啞的聲音在黑夜中突兀的響起，“你叫什麼？”
青竹抬頭，額頭上鮮血順淌入睫，微微眨眼，青竹顫抖著回答，“回四皇子的話，奴婢青竹。”
“恩，青竹，往後就跟著我吧！”
血混著淚滴落，青竹昏昏沉沉的跟著身前的白色身影邁步。
瑞麟一聲白色喪服，一頭墨發隨意披散。
迎著風，對著夜，瑞麟一步一步踏著石板路：皇祖母，孫兒來送你了，您一路走好！
銀色麵具下的臉猶若冰霜，含笑的眸子滲出一股戾氣，抬頭望向黑墨一般的夜色，瑞麟暗自喃喃：涾凝，你在哪兒呢，皇祖母走了！涾凝，你等我！
“太後殯天啦……”
“太後殯天啦……”
猶如長著翅膀，這句話在初夏的夜裏，隨著涼風吹向璃國各個角落。
虎林寨一劫之後，古軒洛就一直很忙，忙於安撫兄弟們，忙於討論如何對付虎林寨，忙於如何維持這麼大一個山寨的生計。
俗話說人多好辦事，自然而然，涾凝也在鬼使神差之下加入了這個行當。
“到時候讓三虎領幾個人引開他們，我們在這邊進去。”
“對，對，我去引開他們。”
“然後咱們把馬車從這裏繞進去，幾個兄弟去裝糧食，三虎再回去牽馬。”
“對，對，我再去牽馬。”
說計謀的人叫二虎，沒點大腦跟著對啊對的叫三虎。涾凝歎著氣搖著頭，山野匹夫，有勇無謀。幾米開外，涾凝好生安坐在木椅上，手中一個茶杯緊握，今日不知歎了多少口氣了。
“不行！”
輕柔的聲音斬釘截鐵，圍著一張羊皮紙地圖探討的寨中兄弟紛紛回頭，看向涾凝。
古軒洛微微一笑，對著涾凝點了點頭示意涾凝繼續，其他人便也不敢多說什麼。
“竇沂山這一帶匪盜猖獗，卞雲城中無人不曉，林家在卞雲穩坐首富之位數年，在卞雲城郊蓋的百畝大宅自然也是人盡皆知。若是沒有點本事，他林家能有此舉嗎？”
涾凝方說完，二虎就冷不住輕嗤，“寨主夫人不就是想說林家朝堂有人嗎，難道寨主夫人不知我們當家的與卞雲城縣令是什麼關係嗎？”
“什麼關係？”涾凝幽幽一笑，“官匪一家親你以為敵的過官商勾結？”
二虎皺了皺眉，什麼親不親，勾結不勾結的？
“官者權，商者財。權者無不貪財，財者無不附於權，每年國庫、地方稅收萬千兩黃金白銀近一半力出於財者，請問匪有何用？必要的時候一點交情翻臉便沒了，上報朝堂出兵端了匪巢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二虎憤憤，礙於古軒洛二虎還是忍著什麼都沒說，他不管什麼道理不道理，總之他覺得自己被人羞辱了。
古軒洛眸中滿是寵溺，膩膩的笑著，輕聲問道，“如此說，夫人可有何對策？”
“有一良策，如果成功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好！”
爽快的應允，古軒洛總是沒有半點猶疑，即使涾凝都沒有開口說是什麼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