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二門,便是內院,一進門便是抄手遊廊,朱紅色的抄手遊廊,蜿蜒而至,紅柱綠瓦相映成趣,在這並不算安靜的院子,遠處還隱隱傳來戲台上唱戲的調子,繞梁不絕。
帶鄭明睿去內院換衣裳的下人倒在地上,顧不上身上的痛楚,心下一抖,忙跪在鄭明睿腳邊,急聲說道:“世子息怒,世子息怒,小的真的不知道世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算是借小的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鄭明睿抖了抖身上已經濕透的上衣,冷冰冰地盯著跪地求饒的下人,心中怒火直燒,到這個時候居然還和他說這些話。
敢情真的把他當傻子耍!
鄭明睿麵色狠辣無情,直接抬腳踩在下人的手背上,狠狠一踩,眼神冷厲,怒極反笑,問道:“你當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下人右手騰地一下如火燒一般,鑽心般地疼,但是更讓他害怕的並不是右手,而是鄭明睿說的話。
那一字一句在他耳朵裏聽來,簡直如利劍一般,讓他渾身發冷,一股寒意從地上往上冒,如置冰窖。
“世子,世子——”
下人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掙紮著想要抽出手,卻是越掙紮,右手就越疼。
他也不敢對鄭明睿動粗,他心裏很清楚,現在鬧出這樣的事,而且很有可能鄭明睿已經知道他是故意將那壺酒倒在鄭明睿身上。
故意的!
他的確是故意把酒倒在鄭明睿身上的。
但是,鄭明睿他怎麼可能會知道?
下人咬著嘴唇,苦苦哀求,希望鄭明睿息怒,不要因為酒壺一事再折磨他。
鄭明睿瞧著下人如此嘴硬,到現在都不肯說實話,心中那股怒火越燒越旺,恨不得直接一刀殺了王家這找死的下人。
可是,鄭明睿想到之前蕭大夫和他說那番話,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默念著清心咒。
過了片刻,鄭明睿似乎稍稍平複了怒火,蹲下身子,一雙眼睛十分平靜地望著下人。
“說說,究竟是誰要你這麼做的?”
聲音十分平靜,沒有了最初的惱怒與氣憤,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不過這平靜得有些可怕的話,在下人耳中聽來卻是催命符一般,嚇得他渾身一顫,背後都出了汗。
果然,果然!
鄭世子知道了,他是故意將酒倒在他身上的!
瞧著下人身子發抖,卻是閉口不語,鄭明睿輕笑了笑,不禁說道:“怎麼還是不願說?”
“那你可知道外麵那些關於我的傳言?”
鄭明睿站起身來,低頭掃了一眼自己已經濕透的衣衫,麵色平靜,目光如水,正聲說道:“得罪了鄭國公府的世子爺,可那麼簡單了解。”
“世子恕罪!小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小的隻是奉命行事,真的迫不得已!”
“世子饒命,世子饒命!”
“求世子饒小的一命!”
下人似乎真的被鄭明睿的話給嚇到了,再也撐不住,直接跪在地上扯著鄭明睿的褲腿,痛哭哀求,希望鄭明睿能繞他一命。
鄭明睿瞧著下人膽戰心驚,嚇得魂不附體,俊秀的麵容,嘴角微微上揚,麵色平靜,一雙眼睛依舊平靜,眼中的笑意卻是如寒冬中深井寒冰,冷冽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