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蓋被逐漸掀開,有著幾個泡泡漂浮過我的麵前,我將視線放到了那青銅棺之中,棺蓋緩緩打開,這一刻我手上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這棺材中的人,瞳孔瞬間猛縮,心中湧起一種不可思議和荒唐的感覺。
那青銅棺中就和普通的棺材一樣,但是卻沒有什麼陪葬品,而是躺著一個渾身穿著紅色錦衣的人,看身材應該是個男人,但是那人臉上帶著一個青麵獠牙的惡鬼麵具,露在袖子外的是一雙白皙修長的手,粉紅的指甲似乎是被剛剛修剪過的,被人精心打理後剛剛放入棺材中一樣。
而我就是那個盜墓賊,死人還未如土便直接開棺,像是要偷取什麼東西。
我伸出手,就要揭開那麵具之下人的麵目,手觸碰到麵具的一瞬間,那本應該冰冷的青銅麵具之下竟然傳來一種灼熱的溫度,但是下一刻我的手便拿著那麵具的邊角,要一次性摘下來,這麵具沒有固定的東西,所以也很好拆卸。
不過就這樣聽見嗡的一聲,如同某種東西被紮破一樣,那麵具竟然在這輕微的鬆動之下變得瀕臨破碎,整個麵具都如同被王水腐蝕一樣,在從中間朝著四周擴散而去,從露出那臉部的一角,又露出了那高高的鼻梁,最後這麵具被腐蝕的隻有邊緣一圈,根本看不出這原本是個麵具。
隻聽這個時候垂在周圍的青黑色鐵鏈忽然輕輕搖曳起來,互相撞擊在了一起,在這沉悶的水下蕩漾出一片連串的音符,那聲音不似在水中響起的,而更加像是那古代的編鍾,又像是那懸掛在兵戈軍旗之上的凱旋鈴,古老而悠揚的聲音在這一片奇異的地方重新響起。
這就如同開啟了什麼東西一樣,一切的生與死在這麵具被腐蝕的這一刻打碎,因為在此地的幾百年前便有一個人來過了,用自己的力量要打破那生死的規律,那個人我也見過,但是我從未想過他竟然可以這樣。
一個封印跨越了曆史長河,我忽然感覺周圍的水都消失了,身軀不在冰冷,那本就無所不在的陰氣也消失了,黑暗的地下被一束陽光穿透,最後隻餘下那一律末尾的微光,有著粉塵在其中飄舞。
深淵的黑暗,即便是跨越了無數距離,有著光速的陽光都無法徹底照耀,周圍忽然響起不明的祭祀音,那如同吟詠的歌唱回蕩在周圍,帶著一種渾厚而莊嚴的力量,我抬頭向上看去,眼前的青銅棺變得虛幻無比,哢嚓的一聲,這口大井的井口忽然出現了一個長條形的物體,直接懸掛在中間,周圍沒有任何的人。
隨著一連串鐵鏈碰撞清脆的聲音響起,那巨大的棺材緩緩降落,那是一條無比巨大的黑色鐵鏈,寬度甚至可以看做現代的一座摩天大樓的寬,卻不知道長多少千米,上麵有著斑駁血跡,縫隙中夾雜著大量的白骨出現,上麵的血液和白骨隨之落下,直接被像是垃圾一般丟進了深淵之中。
外麵又忽然響起巨大的轟鳴聲,那聲音一傳入這深井之中就立刻被放大模糊,如同一個魔神在天地之間發出巨大的嘶吼聲。
隨後井口彌漫起一陣濃烈的血霧,黑色的火焰從天而降,如同黑焰焚世一樣直接墜入井中,要朝著那青銅棺追去。
黑焰一瞬間就穿透那青銅棺材,又直接朝著更加深處的地方燃燒而去,所過之處如同死亡過境,又帶著一種腐朽、陰寒的氣息,還有一道道黑線從天而降,一滴滴血在半空凝聚而出,直接在這裏下起了一陣血雨。
那血的氣味熟悉,是那血海之中的血,卻又參雜著另外一種血,蘊含著一種死寂般的氣息,好像這下的不是雨,沒有聲音,隻是一塊塊石頭。
白骨進入深淵之中,一道道陰魂從雨中浮現,一刹那接觸到那白骨和黑色鐵鏈的時候,這些陰魂刹那間就變了樣子,凝聚成了生前的樣子,臉上帶著無比虔誠的模樣,赤裸著身軀,竟然隨著那棺材一起向著深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