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將軍多禮了!”子畏淡淡地笑了笑,就帶著副將們和霜菱跟在他的後麵直接進了織造工廠。
“張將軍,現在正在做的,就是皇上秋季閱兵用的那兵兵甲吧?”子畏看著滿屋的皮革匠,織工,麻工,繡工,銅鐵匠……正在各忙各職,此時江南天氣很熱,但是趕製的兵甲數額較大,因此要日夜趕工的,此時首工序的工坊間起碼就有不下三百人正在忙著將各種原料進行進一步的加工和裁製。
“回大將軍,就是!這一批是步攻兵的鎧甲,上一批的禦林軍用鎧甲已經完工了,都在織造總庫中陰涼呢!”張之秋不若賀一鳴喜歡話多,討好奉承,屁顛顛的狗屁樣,有問才有答。
“這穿甲片的銀絲是哪家商戶的?”子畏拿起物料盒中的銀絲在手,看了眼張之秋,問道。
張之秋一怔:“這……這個……”
“南宮世家襄樊何記號的!”穿絲師傅馬上代張之秋回答,其實張之秋真是回答不出來的,那麼多的原料,他一個總監理,要想全記下也不容易。
子畏並沒有責怪他,他將銀絲遞給霜菱,霜菱拿在手中,熟練地用手指將銀絲打彎又弄直,還用纖指輕輕地彈了一下,衝子畏笑了笑,將銀絲還給了穿絲師傅。
張之秋瞪眼看著這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敢情這個丫頭是行家呀?他還以為陳子畏沒事帶著來看熱鬧的小情人呢?
“這麻布是哪家的?”子畏這回直接問了裁縫師傅。
“漠北吳家倉普羅號的!”師傅沒有抬頭,沉聲道。
霜菱輕輕地撫了撫麵料,拿起料子橫著拉了兩下,縱著拉了兩下,又對著日光看了看,“這是坊下的次品,普羅號不會生產這麼粗糙的東西的!”
“什麼?”張之秋馬上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臉上的倨傲一下垮在了一瞬,“不是吧?這怎麼可能?”
“將軍,你該問一問這個工段的監工,這裏的師傅每天都跟麻布打交道,不會沒有發現這布是次品吧?”子畏淡淡地道,看來張之秋不像是事先已然知道這事情的樣子,要是知道,不會在他來時也還用次品,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沒有想到他會帶霜菱來,量他也不識貨!
“這……這……末將疏忽了……”張之秋開始窘迫了……
“這是什麼?”子畏又走到青銅工段,指著桌上的銅錠問道。
“大將軍,這是黃銅,這個末將認得!”張之秋馬上道。
“哪家的?”子畏看了看黃銅,上麵氧化的斑皮和紋理都很清析。
“寒記號……”張之秋弱弱地道,但是他已經下意識地看了看霜菱,他才想到這個小丫頭不是姓“寒”嗎?哪個“寒”?“川江寒”嗎?
“這不是寒記號的東西!”霜菱和他對視一眼,詭異地笑著,“川江寒向來生產的東西都是正品,這的確是黃銅,可是原礦不是銅川出的,應該是小作坊出來的上品,可是和寒記的比,差遠了!”
“張將軍,這個你不會也不知道吧?”子畏看了看張之秋,眼中神色一沉!
“這……”張之秋慌忙跪地,“大將軍,末將實在不知呀……我……我都有委托那些副監理去督辦,但是均應該是按照聖上的要求去做的……隻是……下官實在是外行……我……我……末將知罪呀!”
“看來需要清查的地方還真多呀……”子畏淡淡地冷笑道。
“大將軍,末將知罪……”這回張之秋可真是傻了眼了,他瞪著大眼,黑臉更黑了,汗水順著麵頰直淌,看著這個小字輩的上司,這下事大發了,江南織造可是皇上親點的兵甲作坊呀,這下可怎麼辦呢?
“你是想讓兩江總督來清查呢,還是想讓江南巡撫來查呢?”子畏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