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又問：“阿璃，你能和我說說話嗎？”
蘇璃簡直不想聽。
轉過頭，懶得理會。
少年又說：“對不起。”聲音清淺，十分可憐。
蘇璃嗤之以鼻，在心裏冷笑，如果他可憐，這世上大概就沒什麼事不可憐的了。
“我隻懂自己做錯了很多事，也知道現在的你是不可能輕易原諒我的，可是阿璃，你可不可以聽我解釋。”
“你不要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不要覺得我會傷害你。”
“這個世界上，誰都會傷害你，但是我不會。”
蘇璃閉上眼睛，無聲的笑了，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無聲的回答：“誰說你不會，明明是你傷我最深。”
“阿璃，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疑惑沒有解開，心裏一定很不喜歡我，生我的氣了，我不求你原諒我，但是你可不可以出來，聽我說說話。”
白夜的手輕輕的放在了睡袋上，“我們之間不可以這樣繼續下去。”
“你不能永遠縮在你的殼裏，我已經沒有辦法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是隻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是嗎？”沉默良久，蘇璃終究還是應聲了，她扯開睡袋，頂著雞窩頭跟白夜冷眼對視著，“那你告訴我，我們之間的關係是不是可以結束了？”
白夜頓住，被蘇璃的話，嚇到了，不可置信的盯著蘇璃：“你說什麼？”
“我說讓你走。”蘇璃閉上眼睛，嘴角是譏諷的笑：“我要你離開我，我現在已經很不喜歡你了，我討厭你。”
白夜呆怔，灼灼的目光在蘇璃開口的瞬間冷下去，“我不相信！”
“相不相信是你的事。”
蘇璃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眉宇間清清淡淡，沒有半點動容，“你說，我是叫你雲襲好，還是叫你司凜，叫你白夜，還是檀音？”
白夜身體僵住：“不是......”
蘇璃涼薄一笑：“或者說，你誰也不是，我應該叫你......司檀？”
司檀，司檀。
那可不就是經紀人的名字嗎？
她原以為的經紀人，自己的恩人，隻不過是用末世給她編織了一場傾世謊言。
“你說，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說。”
她捂住眼睛笑，眼睛微微顫動，“你覺得我該怎麼麵對你？”
白夜看著她，眼睛裏閃過心疼：“阿璃......”
“不要叫我。”她的聲音有些悶，“我該謝謝你還是該恨你？”
“你明明什麼都沒有給我，我竟然會這麼痛苦，你是不是很高興。”
她放下手，眼角有淡淡的薄紅，像是雨後海棠，零落成霜。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要帶我來這個奇怪的世界？”
“為什麼要改變我？”
“為什麼沒有保護我？”
“為什麼要讓我難過？”
她的眼睛像是潮汐上夕陽的餘韻，帶著驚世的感傷，看的他心中鈍痛。
白夜整個手都不會動了，他隻能像個白癡一樣，呆呆的說：“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她嘲笑自己，“對不起可以彌補麼？”
“......”
“對不起什麼也做不了。”
她坐起身，看著他，恢複了之前的平靜。
“我沒想過自己會愛上誰，也沒想過會遇見你。”
“但是上天讓我遇見了，這是我的劫難，是我應該經曆的，我不恨你，但是，我不想再愛你了。”
她一字一頓的說：“這個世界結束之後，我希望你可以離開我的生命，你我之間兩不相幹。”
話音未落，白夜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不可能！”
“我沒有征求你的意見。”蘇璃從睡袋裏走出來，跟他對視，“我隻是在通知你。”
白夜還是搖搖頭，心裏再沒了之前偽裝出來的鎮定：“不可以，我不同意。”
“我不會管你了。”
蘇璃繞過他，朝張千走過去，“希望你自己也好自為之。”
“為什麼？”白夜一把抓住她的手，“為什麼我就不可以？”
“不為什麼？”蘇璃一根指頭一根指頭毫不猶豫的將他的手扯下來。
白夜的眼睛頓時紅了，“是因為他是嗎？是因為他！”
蘇璃抬起眼睛，“誰？”
白夜恨恨道：“雲襲。”
蘇璃微微笑：“他不是你嗎？”
“他不是我。”白夜拉著她不放手，“是他傷害了你，是他沒有保護好你，都是他的錯，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不會犯下和他一樣的錯，我不會的，你相信我。”
蘇璃一臉淡然：“我相信你。”
白夜眼前一亮：“你那可不可以不要去想以前的事，給我一個機會。我保證我不會在犯同樣的錯誤，我會好好的喜歡你。”
“好啊。”蘇璃挑了一下眉毛，“那你就先告訴我，昨天你離開我究竟是為了什麼？”
白夜的麵色頓時僵住。
眼神也不敢在蘇璃的身上停留片刻。
有問題啊。
蘇璃心中冷笑，麵上不顯。
“你不是想要機會嗎？”她笑眯眯的開口：“你也說過，隻要是我想問的，你都能告訴我，現在我就想知道，昨天你去了哪裏，難道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嗎？”
白夜瞳孔裏閃過不易察覺的驚恐：“我......”
半晌他終是說不出話來。
蘇璃明白了。
“我之前以為你是因為想要放出另外一重人格，所以耽擱了，但是現在看來，應該不是這樣的。”
她看了一眼，被他握住的手，“你不知所蹤，是因為你有別的事對嗎？”
“......”
“那件事跟我無關對不對？”
白夜在蘇璃近乎質問的聲音裏，眼神瑟縮了一下，不敢跟蘇璃對視。
隻有心虛才會有這樣的表現。
那一刻，蘇璃就算是再遲鈍。
也知道，一切玩完了。
她睜大眼睛，臉上是安靜的。
她靜靜的等著白夜，似乎想要從他那裏得到什麼解釋，但是現在什麼解釋都來不及了。
“我知道了。”她輕輕一笑，轉身腳步沒有停留。
白夜痛苦的看著她的背影，有什麼東西驀然之間在他們心裏改變了。
他以為自己是最有資格的，但是這一刻，似乎什麼都沒理由了。
她已經徹底的放手了。
明明以前雲襲做的那些耍潑耍賴的事他也會，隻不過，在這樣的場合裏仿佛什麼都太刻意了。
可是就這樣放棄嗎？
這不是他的作風。
他急急上前抓住了蘇璃的手，“我可以解釋。”
蘇璃停下了腳步。
“解釋吧。”
白夜頓時憋紅了臉：“我是因為一些不得不離開的事，才會離開你，我沒有要離開你。”
“嗯。”
蘇璃淡淡一笑。
“對不起，我食言了。”
“沒關係。”蘇璃麵不改色：“謝謝你的解釋，讓我可以不這麼難堪。”
至少不會覺得自己是累贅，讓他厭倦了，所以找個理由丟下。
但也僅僅隻是這樣了。
“那你，原諒我了嗎？”白夜小心翼翼的問。
蘇璃眨眨眼睛：“原諒了啊。”
白夜眼前一亮，並沒有聽出她的畫外音：“那你可不可以還是和我在一起？”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滿心忐忑，充滿期待。
蘇璃迎著他的目光。
也是笑的。
“那你知不知道你走之後，我們發生了什麼？”
白夜抓著她的手指僵住了，像是一塊冰。
蘇璃繼續說：“我們遇到了顧殊，司凜以前的主子，他要殺我們，差點就得手了，你知道嗎？”
白夜的麵色頓時慘白一片，他似乎沒有想到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們福大命大沒死成。”
她笑著看向不遠處的張千，對上張千擔憂的目光，她依然是微笑的，“然後我們又遇到了高階喪屍的集體暴動，差點也被他們得逞了，你覺不覺得我們倒黴？”
“當然我們都活下來了。”她輕聲說：“我們大概也是幸運的。”
“然後這個時候你回來了，你說要和我重新開始。”
她直直的盯著他的眼睛，目光淡薄的像是要將他整個然看穿。
“你告訴我，我們應該怎麼從重新開始？”
白夜看著她沒有任何色彩的眼睛，才終於知道自己都錯過了什麼。
他鬆開她的手，急切的後退一步，“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蘇璃搖搖頭，“重要的是你自己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