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千伸手扯掉沐嫣然嘴巴上的膠帶，再伸手撫開沐嫣然臉上的碎發，一張已經發黑發臭的臉赫然就出現在眼前。
是沐嫣然的那張臉。
隻一眼蘇璃就辨認出來。
沐嫣然。
她靜靜的手指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真的是她。”
張千用腳踢了踢那個看起來不省人事的女人。
抬眼看向蘇璃，“昏迷了。”
蘇璃眼眸低垂靜靜的看著沐嫣然所在的地方沒有，嘴角輕抿著。
“死了嗎？”
張千頂著殺人的目光，看向雲襲。
雲襲看也不看他，眼神安然的停留在蘇璃的身上。
蘇璃沉默片刻，站起身來，什麼也沒說，轉過身就朝廚房走過去。
不一會她走出來，手裏提著一桶水，在張千了然的目光裏，把水狠狠地潑在了沐嫣然的身上。
空氣裏腐朽的味道瞬間消弭太多。
那昏迷不醒的女子在被潑上水的時候，身體動了一下。
張千的眼神頓時亮起來。
竟然真的還活著。
蘇璃冷冷的把水桶放下來，轉身去廚房裏去了另外一件東西。
她回來的時候，手裏的東西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張千瞪大眼睛，靠！拿菜刀出來幹什麼？
現在還用得上菜刀嗎？
蘇璃麵無表情的走到已經幽幽轉醒的沐嫣然身邊，她靜靜的蹲下來，伸手用菜刀將沐嫣然臉上髒亂的頭發理開，露出那張已經腐朽的臉，她的眼神淡淡的定在沐嫣然臉上，眼睛裏什麼也沒有。
沐嫣然隻覺得一陣冰冷，驚痛裏睜開眼睛，就對上了蘇璃平靜的眼神。
沐嫣然的臉上閃過不加掩飾的僥幸。
她壓著嗓音開口：“你，你是誰？”
尾音裏帶著濃濃的顫抖，還有不知所以的忌憚。
“這裏是哪裏？”
她顯然，沒有認出蘇璃。
這個認知讓蘇璃的表情有些微妙，她漫不經心的將菜刀架在沐嫣然的脖頸上，唇角滑動著美麗的弧度。
“你要幹什麼？”沐嫣然後知後覺的瑟縮著，一雙眼眸緊緊地盯住蘇璃的手，“你想殺我？”
“是啊。”
蘇璃將刀逼近一步，“猜得不錯。”
沐嫣然頓時向後移動一步，“你我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殺我？”
蘇璃挑了一下眉毛。
“沒什麼，想殺就殺。”
沐嫣然動作緩慢的離開她的控製範圍，“你知道我是誰嗎？你不能這麼做！”
蘇璃頓時饒有興致：“你是誰？”
沐嫣然眼睛裏閃過喜色：“我是玄武基地少主楚墨的未婚妻！”
玄武基地，楚墨，未婚妻......
哪一樣提出來不是十分有趣的代名詞。
沐嫣然的臉上也有勢在必得的樣子，似乎很清楚隻要提出楚墨誰都會被嚇尿。
然而。
她顯然不知道，現在末世已經結束了，她口中所謂的玄武基地早已分崩離析，就連她嘴巴裏的楚墨也已經銷聲匿跡。
她以為的隻不過都是她以為的。
見蘇璃久久不說話，沐嫣然得意一笑：“怎麼，怕了？”
蘇璃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楚墨的確是個人物，你這樣說，可真是要嚇死我了。”
她沒有聽出蘇璃嘴裏的嘲諷，“你知道就好，還不趕緊放開我？”
蘇璃的目光落在了捆綁住她的繩子上，“你不是會水係異能嗎？”
言外之意，無非就是不需要她的幫助。
沐嫣然的麵色頓時慘白起來，她艱難的昂起自己的頭顱，“還不都是因為那個賤人！”
提到那個賤人，她的麵色十分猙獰。
“如果再讓我見到那個賤人，我絕對饒不了他！”
她口中的賤人是誰，已經不言而喻。
蘇璃終是笑起來。
不知道是嘲笑自己的愚蠢，還是嘲笑沐嫣然的天真。
她忽然沒了繼續逗弄的心思。
她收回菜刀，靜靜的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垂死掙紮的沐嫣然，眼睛裏是決絕的冰冷，“事到如今，你還在僥幸什麼？”
沐嫣然一怔，“你說什麼？”
“我說，玄武基地已經沒了，末世已經結束了。”
沐嫣然呆住，“你再說一遍？”
“不止末世結束了，你最愛的楚墨也已經不知所蹤了，你所有倚仗的人都不見了。”
蘇璃慢慢的說出一個又一個讓她驚懼有害怕的事。
“M國已經成不了你的後盾，你的父親也已經死了，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
“......”
“他被你信賴的M國首領吸收了魂魄，成了行屍走肉，死在了荒郊野外，無人收屍，也算是所謂的死無葬身之地。”
聽到這裏沐嫣然終於爆發起來：“你胡說！”
“哦，對了，還有你的母親。”蘇璃根本就不在乎她究竟是什麼表情，繼續說：“你知道她又是什麼下場嗎？”
“......”
“聽說M國中有一個為了安撫士兵所建立的妓營，在你失蹤，你父親也死了之後，你的母親聽說就去了那地方。”
“成了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嚐的賤貨，這個你一定是不知道吧？”
蘇璃輕聲笑起來，眼眸淡淡，活脫脫一副妖豔賤貨模樣。
沐嫣然的眼睛登時通紅起來，“你這個表子，一定是在騙我！”
她不敢想象自己父親死的時候究竟是何種模樣，也不敢去想母親究竟遭遇著什麼樣的日子。
痛恨像是潮水一樣在她的腦海裏滋生。
但是有什麼用呢？
“你已經廢了。”
蘇璃彎下腰來，靜靜的用刀抬起她破敗的臉，“現在的你，比階下囚還讓人覺得可悲。”
沐嫣然張開嘴，想要咬住蘇璃的手腕，但是她做不到，蘇璃反手就在她的脖頸上劃出一道傷疤。
“你還是這麼不乖。”
蘇璃笑的像個孩子，眼眸裏星光璀璨，“你這樣，隻會讓我更想折磨你，你知道嗎？”
鮮血乍然而出的那一刻。沐嫣然心裏感到了無法言語的惶恐。
她恍然意識到這個笑靨如花的少女看起來人畜無害實際上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頭風狠角色。
這個人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素不相識的人。
可這個人她敢肯定，她從未見過。
“你是誰？”她盯住蘇璃後知後覺的問出了至關重要的問題。
這個問題，讓蘇璃哈哈大笑起來。
“我是誰？”蘇璃抱住肩膀，看著她笑的很溫柔，“我也想知道我是誰。”
“......”
“如非要說我是誰的話，我應該就是把個——”
“找你複仇的人。”
沐嫣然僥幸的心理瞬間涼了一大半。
“你說謊！”
她眼睛裏有無法收斂的惶恐。“我跟你根本就不認識。”
“你不認識我？”
蘇璃笑著搖頭，“不，你不認識的隻有這具身體。”
這句話讓沐嫣然霍然間更是驚懼，她惶惶然的盯住蘇璃，“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她俯下身，在沐嫣然的耳邊低低的笑起來，“你的記性可真差，我啊，我就是......”
“蘇璃啊。”
蘇璃。
蘇璃啊......
在蘇璃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沐嫣然的腦袋裏反複的回蕩著那兩個字。
蘇璃！
怎麼可能會是蘇璃？！
她抬起眼睛，跟蘇璃對峙一眼。
那熟悉的眼神，和熟悉的表情終於讓她找到了違和感。
是的，隻有蘇璃才會有這樣的笑容，平靜裏，帶著世俗所有的嘲諷和通透。
這個認知讓沐嫣然整個都緊繃起來，“不！”
她拖著殘破不堪的身體不斷的向後移動，“你不是蘇璃，你不是！”
她掙紮著，任由脖頸上的血水不斷流下來，無法動彈的身體，在所有人的目光裏想要得到最後的逃離。
但是。
“怕什麼？”
她移動一下，蘇璃走進一步，“你怎麼這麼怕？你不是非常喜歡看到我麼？”
她笑起來，“你不是一看到我就很興奮嗎？你不想要我的心了嗎？你不想再殺我了嗎？看到我又活過來，難道你不應該在爬起來再次把我解決掉嗎？”
“滾！”沐嫣然眼看她越來越近，整個人尖叫起來，“走開！你滾！你不是蘇璃！蘇璃早就！”
早就什麼？
她驀然的停下來，想起竹林裏的遍地鮮血，瞳孔裏少說這無法演說的驚恐。
“早就什麼？早就被你和你的父親傻了嗎？”
“早就被你拋屍荒野了嗎？”
“還是早就用她交換了你想要的能量？”
蘇璃一步一步的逼近，直到走到了沐嫣然的身邊，無盡的怒氣差點讓她再也忍不住，想要一刀將沐嫣然的腦袋砍下來才能解氣。
但是她忍住了。
“你想象中的蘇璃已經死了，不過又活了過來，難道你不驚喜嗎？”
那奪目眼睛裏的恨意讓沐嫣然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