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但笑不語,看著影帝頹然的離開,眼神淡淡落在窗外絲絲纏繞的薔薇上,忍不住沿著黃昏的痕跡,在蘭博基尼離開之後,撇了很多很多的薔薇,一瓶一瓶的放在床邊,嗅著滿室的花香,從包裏抽出了一本童話故事書。
孤獨一個人迤邐在閣樓裏守著毫無感知的睡美人,靜靜的開口,讀著淺淺的童話故事。
從萵苣姑娘,到母鵝姑娘,到藍胡子,到白雪公主,然後是睡美人。
最後一個故事輕輕的讀完。
外麵已經升起了一抹朝陽,露珠在枝葉上流淌,迎著陽光盛開的,是除了院子裏的薔薇,還有成片的向日葵,和成片的鳶尾。
盛開的很漂亮。
她站在床邊,靜靜的凝視著床榻上的男子,從他的額角到眉梢到鼻梁到唇角,沒有一個地方不是她熟悉的。
隻不過那個時候的他,會說會笑會撒嬌會難過也會為了報複她而選擇傷害。
不像現在的毫無生機。
這個樣子的他,讓她熟悉有不那麼熟悉。
她隻知道她不喜歡這樣的他。
盡管她心裏已經很努力很努力的讓自己逃離深淵。
“有一句話,張千說得很對。”
她說。
“我其實始終都沒有生你的氣。”
“我不介意你的報複,我甚至一點都不介意自己成為你的騎士,保護你,為你赴湯蹈火。”
“至於你保不保護我,我根本就不介意,因為我可以保護你啊。”
“我甚至從來都沒有怨恨過你帶我到一個從來就沒有去過的地方,經曆這一切,我唯一介意的。”
唯一介意的。
“是你的欺騙。”
“我介意你保護過別人即便那個人是我的妹妹。”
“我不可能遺忘你曾經對我的傷害,即便那是你的一部分靈魂,我也介意。”
“或許是得到的愛太少,我想要的東西就越多,多到連我自己都厭惡。”
“就像你說的,如果不是這一場無法避免的穿越,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你,你感謝這樣的機會,因為我終於愛上了你,但是你不知道,對於我而言,愛上你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是我的全部。”
“我一輩子都在失去,失去的東西數不勝數,多到我已經沒辦法像普通小姑娘那樣樣樣介意,因為我知道,我的介意,一點意義都沒有,如果是這樣我寧願自己這輩子永遠不會傷心。”
所以。
“我學會了不介意。”
“學會了什麼事後看的很開,看得很明白,從未得到就不怕失去,從不相愛就不會相傷,我把自己保護得很好,我以為隻要我對自己這麼好,我就會成為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的人。”
“但是,我錯了。”
你是我最大的意外。
當這樣的愛情來的時候,根本無力抵擋。
“我除了接受別無選擇。”
“我以為我愛上的就是你,就是愛情。”
可這一切。
“都不過我以為,僅此而已。”
當他出現是白夜的那一刻。
當他是檀音的那一刻。
當他是司凜的那一刻。
“我發現自己沒有那麼偉大。”
“無法用一顆心去愛這麼多的人。”
“對不起。”
她捂住眼睛,耗盡了最後的相思。
“我們到這裏,就到這裏了。”
再也沒有以後,再也沒有未來。
再也沒有曾經所有的感情,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雖然現在說這些話,我很渣,但是我還是想虛偽的說。”
“希望你以後找個更適合自己的女孩子,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幸福,不必患得患失,不必憂心忡忡,也不必小心翼翼,真正的觸及幸福。”
“那個人想必也會對你很好,不會像我這樣,做作又虛偽。”
“祝福你。”
她放下手,似乎做完了最後的儀式,眼神深深,最後看了他一眼,終是說出了最想說的那句。
“你一定要快點醒過來,有人還在等你。”
說完這句話,她終是如願以償,放下了心裏最大的包袱。
“再見,謝謝你。”
她轉身一步一步的離開曾經的風花雪月,四季如朝,沒有停留,沒有回頭,拉開屋門的那一刻,她的背脊挺得很直,像曾經的每一次一樣,沒有一點點的難堪。
告別的理所當然。
再見了。
她在心裏說。
希望你找的那個人,一定沒有我漂亮,沒有我聰明,沒有我勇敢,沒有我可愛。
隻有這樣我才不會嫉妒,才不會覺得膈應。
因為我還是那麼虛榮,隻想看到你過得不好。
那樣,我才會開心起來。
她關上門離開的刹那,沒有看見,床榻上那個輕輕顫動的手指,就像是燕尾蝶的翅羽劃過海麵的輕顫,那麼緩慢。
然而,終是錯過了。
便是不錯過,又會有什麼不同呢?
蘇璃回到屋子收拾了東西,轉眼就登上了去雲南的飛機。
那個地方幾乎是沒個女孩子都向往的地方。
下了飛機之後,她將一切拋開,和別的小姑娘沒什麼不同,去看了大海,雪山,還有石林,幾乎把整個地方轉遍了,才轉機去了西藏。
西藏是年輕人心裏的一塊聖地,攀爬上宮殿聆聽聖地清音,沿著無邊無際的大草原尋找真正的自己,曬著整個華夏最冰冷的日光,她像是得到了另外一場洗禮,那些陰鬱的要將整個人壓垮的東西,終於在日光城,消散如煙。
她再次啟程,去了好多年以前喜歡過的作家筆下的一座古城。
當年的那支筆,僅僅隻用一個翠翠征服了她。
她沿著古城一直走,沿途的河流高山像是畫卷一樣慢慢展開。
七夕在這座城市不緊不慢的到來。
滿世界的花燈好像就在眼前,她被一個小姑娘拉著在河邊放花燈。
沿著無數的情侶,年紀小小的小姑娘笑靨如花的問她。
“你有什麼心願沒有實現嗎?”
她搖搖頭。
小姑娘有些懊惱,換了法子繼續問她:“那你現在有對象嗎?”
十三四歲的小家夥嚴肅的樣子讓她失笑。
“沒有。”
“那你,不想要一個對象嗎?”
她頓住,心裏還真沒什麼念想,畢竟一端感情就已經耗費了她太多太多的感傷。
不敢再輕易放火。
她搖搖頭。
小姑娘整個都不對了。
“你這樣可不行。”小姑娘一本正經的開口。
“好歹是要有個對象啊。”
她哭笑不得,找不到話回答小姑娘。
小姑娘皺了一下鼻子,將毛筆塞在她手裏,“喏,在花燈上寫一下你的願望吧。”
她寫不出。
小姑娘不依。
“你這樣可嫁不出去哦。”
“那我寫什麼?”
“你就寫,希望盡快覓得一位如意郎君什麼的。”說到這裏她指了指身後成群結隊的情侶,“你看看這些人,是不是快要虐死你這個單身狗了。”
她無語凝咽的望天,“不寫。”
“必須寫!”
小姑娘握住她的手,讓她手裏的筆一字一頓的在花燈上寫下了願望才興高采烈的大笑著,讓她把花燈放進了河水裏,讓燈簇擁在無數的花燈裏,隨著河流去往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
小姑娘拉著她的手,在岸邊咯咯地笑著,眼睛裏都是漫天的燈火。
她忍不住摸了一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出來糾纏上她的小家夥。
“現在已經不早了,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小姑娘的眼珠子轉了轉,似乎不想告訴她,隨手指了指水麵,“我家就在水裏。”
蘇璃挑了一下眉毛:“莫非你是水裏的水妖不成?”
小姑娘麵上出現了一絲驚異,“你怎麼知道?”
蘇璃樂不可支的揉了一下她一本正經的臉,“小孩子不許亂說。”
小姑娘麵上出現了一抹紅暈,“我才沒有亂說,我叫敖月,今年已經五百歲了。”
蘇璃頓時有種嘩了狗的心情,敖月什麼的聽起來好像敖烈那一家子的人啊。
“你認識敖霜嗎?”雖然她心裏知道不可能可她還是試探著問了一聲,“就是東海的大太子敖霜你認識嗎?”
小姑娘在她說出敖霜的那一刻,眼神一亮:“你是說敖霜哥哥?”
敖霜,哥哥?
蘇璃三觀都要碎了。
“你是他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