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璃心裏咯噔一聲,有些不耐煩了,“這個還是不用了,我都是在工作,不能陪著你。”
“我不要你陪,我隻是看你。”
“抱歉,”蘇璃勉強笑了一下,“你這樣會讓我很為難。”
“......所以是不可以是嗎?”
“抱歉。”
“嗯,我知道了。”他沒有生氣,隻是站在閣樓上凝望著,像是要把她整個都烙印在心裏才甘心。
“你已經不要我了。”
他輕聲問。
“是麼?”
蘇璃心頭一驚,“我以為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早就應該結束了。
“就不能......”就不能重新開始嗎?
她看出了他心裏的想法,微笑著搖搖頭。
“我現在不想這些事了,請不要讓我為難好嗎?”
滴落在地麵上的液體越來越多,他麵色蒼白的可怕,一針見血:“是不想還是不能對我想?”
蘇璃微微歎氣:“我以為你已經很明白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閉上眼睛,眸子灰暗下來。
“你就是不要我了。”
她麵露難色,眼神裏沒一點心疼:“抱歉,我要離開了。”
說完她不打算糾纏,轉身穿過客廳,打開門,就要走出去。
身後的人不緊不慢的叫住她。
“你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我隻要一次機會,這一次我再也不會了。”
“不。”她固執的拒絕,“沒有機會。”
四個字讓他眼神瘋狂起來。
“蘇璃!”他叫到:“你給我站住!”
聲音尖銳可怕,她終是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你怎麼了?”
他站在樓梯上,笑起來,像是個沒理智的瘋子,“你在這裏陪我好不好?”
蘇璃頓住,這句話曾幾何時在哪裏聽到過。
現在想想好像夢一場。
“對不起,我明天還有事。”
這樣的場景,她已經生不出迤邐的念頭,剩下的除了恍然,一無所有。
“我該走了。”
她一腳踏出門的刹那,心裏暗下決定,不會再有以後了,她永遠不會再回來看他,永遠。
意識到了她骨子裏的決絕。
他再次叫了她的名字。
“蘇璃。”
“你可以離開我,但我還有另外一件事沒有做,你讓我把它做完。”
蘇璃回眸,看著他站在閣樓上,笑的像個孩子,然後毫不猶豫的翻越欄杆從樓上,像是隻失翅的鳥兒,在高空中,狠狠地,墜落下來。
落地的那個瞬間,地上的羊毛地毯上布滿了鮮血。
蘇璃呆呆的站在原地,對上那雙傷痕累累的眼睛,那雙眼睛裏除了黑暗還有淹沒一切的瘋狂。
他渾身是傷,還衝她扔狠話:“你休想離開我,休想!”
蘇璃回神,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你這個神經病!”
他笑笑沒說話隻是朝著蘇璃所在的位置爬過來,在抓住她褲腳的瞬間,才恍恍惚惚的昏迷過去。
昏迷之前他還在喃喃細語:“這隻是開始......”
蘇璃呆在原地,渾身發麻。
直到影帝在車子裏跑過來,看到這一幕,譴責的瞪了蘇璃一眼,打了急救電話之後,又將自家弟弟抱在懷裏,對蘇璃簡直不爽到了極點。
蘇璃簡直無辜:“是他自己要跳的跟我沒關係。”
影帝抽抽嘴角:“如果不是你刺激他了,他會搞這些東西出來嗎?”
蘇璃語塞:“還不是因為他自己心理素質差!”
“他是心理素質差,那也是你帶給他的。”影帝恨恨道:“以前的他雖然沒有感情,可從來不會讓自己這麼痛苦!”
“......”
“與其讓他被你禍害,還不如讓他和以前一樣。”
蘇璃撇嘴:“他不是科研成員嗎?研究一個忘情水出來應該很容易才對,你可以給他試試。”
影帝頓時想把她打一頓:“你怎麼這麼冷血,他都為你自殺了,你還這麼冷血無情,是不是太過分了?”
蘇璃冷笑:“你隻看到他可憐,怎麼沒看到我的可憐,他這樣的我還真是招惹不起。”
影帝被懟的說不出話來,瞪著蘇璃的眼睛一點不善,“你就作吧,也就我弟弟喜歡你這樣的。”
蘇璃揚眉:“沒有他,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影帝:“......”感覺說什麼在她麵前都沒有勝算啊?好難過。
蘇璃沒有再理會他,在救護車來之前,從包裏取出指甲刀,將被抓住的褲子,一點一點的剪開,渾身是血的男子靜靜的維持了那個動作,手指蜷在一起,蒼白如紙。
蘇璃這才發現,他的手一直在流血。
她頓了一下,從包裏取出紙巾,扳開他的手,將他手掌心裏的血液擦幹淨,看著他手心裏被手指掐出來的傷口,正要說什麼,轉眼就看到了左手臂上,那一圈的血紅色。
是鮮血!
她掀起他手臂上的衣袖,轉眼就看到他手臂上一道又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傷口深可見骨,有新有舊,沒有一個是愈合的,最近的看起來是今天才割下去的,還在不停的流血。
整個手臂,血肉模糊。
蘇璃觸及到那些鮮血,整個人有點麻木。
好多東西在她心裏一閃而過。
“到底怎麼了?”
影帝卻是習以為常,“他是個變態啊,自從醒過來之後,我跟他說你不知道在哪裏之後,他就愛上了以血作畫。”
以血作畫。
蘇璃恍然間想到了什麼。
“他怎麼會喜歡這個?”
影帝捏緊拳頭,“他自己做錯了事,懲罰懲罰自己總是沒錯的。”
懲罰?
蘇璃驀然間想到了曾經的那幅畫。
一個荒涼的屋子。
一群嗜血的蟲子。
一柄插在心口的匕首。
還有,心口上的鮮血。
那幅畫像迸發著濃烈的絕望和血色,讓她印象深刻,幾乎過目不忘,現在想起來,到有幾分說不出的絕望。
畫中的少年郎,之前她並沒有認出來過。
現在想起來,和白夜的麵容如出一轍。
那個時候的白夜將她一個人丟在巷道裏,差點讓她被人侮辱,回去不久這人就畫了那幅畫。
當時她一直以為是他畫著好玩,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樣的。
他是在懲罰。
懲罰誰?
懲罰他自己。
蘇璃的心驀然的疼起來,像是有蟲子抓心撓肝。
“我知道了。”她將褲子的碎布,丟掉,站起身,唇角輕抿起來,“我先走了。”
說罷,就要轉身離開。
影帝叫住她,“你這就走?”
蘇璃疑惑的看他。
他嚷嚷道:“我弟弟都為你自殘了,你什麼也不表示的就走是不是太過分了?”
蘇璃頓住:“不是有你嗎?”
“可我等會兒有場戲要拍,沒時間。”
蘇璃手指捏起來,“我也沒時間。”
“你能有什麼事?”影帝對她無比懷疑,“你現在沒有接任何工作,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
蘇璃:“我要回家睡覺行不行?”
影帝:“......”
和醫生一起把人送到了醫院,知道那人沒大事之後,影帝火急火燎的就要離開,似乎真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做。
蘇璃坐在床邊,盯著麵容蒼白的男子,叫住要跑路的男子。
“他叫什麼名字?”
“什麼?”影帝差點以為自己耳鳴:“你連他名字都不知道?!”
蘇璃:“雲襲還是司檀?”
影帝頓時想起了什麼,有些尷尬的撓了一下頭發,解釋道:“他是我弟弟,按理說應該和我一起姓司,叫司檀,但是他自小和母親生活在一起,小時候隨母姓,我母親姓白,他有另一個名字。”
“是,什麼......”
“白雲襲。”
“......”
“自從他從實驗室出來之後,在公司用的就是司家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他戶籍上的名字。”
也就是說,他的真名就叫雲襲,隻不過很少有人知道。
“我知道了。”
她輕輕歎口氣,“你走吧。”
影帝心裏一喜,“那他就拜托你了?”
“嗯。”
影帝見她麵色淡淡的樣子,直知道事成了,轉過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蘇璃坐在床邊看著那張顏色淡淡,唇角蒼白,眉頭緊皺的臉,從背包裏拿出了那本還沒有讀完的故事書。
“今天要讀的是灰姑娘和小紅帽,還有青蛙王子。”
她淡淡的應著燈光,將小故事一個一個的念完,外麵已經很黑了,將他的睡姿調了一下,看著打了石膏的腿,她心裏有點煩躁。
繼續再讀了幾個故事,眼看他眉間的鬱色消散了,她才丟下書,趴在床邊睡著了。
在她閉上眼睛睡深的瞬間,床上原本沉眠不醒的男子,驀然的睜開眼睛,眼神靜靜的落在了蘇璃恬淡的臉上。
他艱難的伸出沒有傷疤的右手,在蘇璃的臉上輕輕劃過。
“傻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