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哪裏啊?”
“西域。”
蘇璃輕聲開口:“電影拍半年,等到開機儀式之後,再做點準備,冬天的時候,那裏就是雪國了。”
小助理瞠目結舌,“這次不是人工雪?”
“嗯。”
“那,我們走了你的朋友怎麼辦??”
“回自己的地方。”
“可他說他在追求你,這件事,你怎麼想?”
“我應該怎麼想?”蘇璃的眼神落在小助理的肩上,眼底是深深的霧靄,看不到盡頭。
小助理頓時語塞,她佯裝不介意,“反正你幸福就好,其他的無所謂。”
“嗯。”
做好飯,蘇璃和小助理好好的款待了敖霜一頓,當天晚上,敖霜住在了蘇璃邊上的側臥,看到蘇璃真的要把人留下來的節奏,小助理都快瘋了。
跑到衛生間,馬不停蹄的給正主打電話。
“司哥司哥!這下真的是你的大危機了!按理說我不改在你生病之後告訴你這件事的,但是現在阿璃是要引狼入室啊。”
那邊靜默了片刻,傳來隱忍的聲音,“怎麼了?”
“阿璃現在帶了一個陌生男人回來,說是她的朋友,要住在家裏!”
“住一起嗎?”
“這倒沒有,住的是隔壁。”
“我知道了。”那邊模棱兩可的答了一聲,也沒有表態的掛了電話,小助理懵逼似地看向自己的手機,所以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第二天一早,吃過發,蘇璃就帶著敖霜出去了,美其名曰要招待這個遠道而來的朋友,這一招待,一整天沒回家。
小助理急的不得了,又給司檀打電話。
“他們今天出去了,下午了都沒有回來,不知道去哪裏浪了,我好擔心。”
“無事。”
第二天,蘇璃還是帶著敖霜出去了,又是一整天,接下來在開機儀式前的整整半個月,蘇璃都帶著敖霜早出晚歸的。
小助理每次有苦不難言,隻能跟個怨婦似的給司檀打電話。
“那個男狐狸精有把阿璃給拐走了,這已經是第十三天了,我怎麼求情,阿璃就是不帶我,晚上回來兩人有說有笑的,就差沒牽手擁吻了,真是氣死我了!”
“他們什麼關係?”沉默了大半個月的男子終於開口了。
小助理一看有戲,急忙開口:“敖霜說是在追阿璃,不過我看阿璃也不像是無意的樣子。”
“也就是說,他們快要兩情相悅了是嗎?”
那邊很快下了定論。
小助理感覺有哪個地方不對勁,但哪兒不對勁她自己又說不上來。
隻能智商低下,一個勁的慫恿司檀,“你得趕緊行動了,再不行動,阿璃真的要被搶走了,她要真被搶走了,你有得哭。”
那邊安靜的沒有說話,好像沒有聽見她這句話,就在小助理以為他已經掛電電話了,那邊才沙啞著嗓音開口:“我知道了。”
聲音裏,有太多太多說不出來的決然。
小助理聽的渾身一冷,正要說個什麼安慰一下,那邊已經掛掉了電話。
小助理看著手機,後知後覺的覺得自己一定是做錯了什麼。
話說,司檀不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吧。
想到他昏迷不醒的那次,小助理整個都毛骨悚然了,要是真的出什麼事,她的罪過可就大了,她慌忙的把電話打過去,提示卻已經是關機。
小助理整個都不對了,手忙腳亂的打電話給影帝大人。
影帝大人此時就在醫院裏,看了眼自己這半個月安安靜靜,吃吃喝喝都不要太好的弟弟,安撫了小助理:“他現在在吃飯,手機應該是沒點了,你不用擔心。”
小助理一顆心放下來,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掛了電話,小助理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那廂,蘇璃把敖霜帶到了首都知名的旅遊勝地,在敖霜完美的法術之下,沒有人可以在人群裏把她這個影後認出來,她帶著敖霜玩了大半天,吃過飯之後,又帶著敖霜玩了很多地方,終於在一個寺廟裏停下來休息。
飛簷走壁,琅琊飛旋裏,一棵掛滿紅線的樹靜靜的佇立在亭台樓閣,佛音渺渺之間,無數的少年少女將紅線掛滿枝頭。
敖霜看了一眼,轉頭望向蘇璃,心頭一動,問道:“你可願和我一同,許個願?”
他沒有說什麼願,可這樣的事根本就不用說的太清楚。
蘇璃考慮都沒有考慮,反射性的搖了搖頭,“還是不了。”
敖霜的眉頭不露痕跡的蹙起來,“你還沒有想好?”
“抱歉。”蘇璃看向那棵紅線樹,傳聞,隻要有心人在紅線上寫下自己的心願,或是自己心愛的名字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我們回去吧。”蘇璃微微笑起來,“天色已經不早了。”
敖霜看著日暮漸落的遠方,並沒強求點頭道,“好。”
他們肩並著肩沿著微涼的天色一步一步往下走,誰也沒有發現蟄伏在身後那一支微微閃爍的攝像頭。
轉眼之間,那病房裏的男子就看到那張女子和男子並肩而立在紅樹下,相視而笑,溫柔繾綣的照片。下一刻,他手下的被褥就被抓的破碎。
他咬住牙,看著女孩子明媚如花的側顏,眼睛裏的顏色刹那之間深如海水。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他用指甲想將畫麵上那個藍衣男子刮個粉碎,轉眼碰觸到了另一個鍵,刹那間,無數的照片蜂擁一般的出現在眼前。
無一不是精致如瓷的女子和另外一個俊美如畫的男子站在一起的畫麵。
他們看向對方的表情無一不是充滿喜悅,彌漫在他們之間的隻有溫馨和浪漫,從寺廟佛堂到亭台樓閣,從煙花絢爛到煙雨蒙蒙,哪一個不刺痛他的眼睛。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他將手裏的手機狠狠地摔在地上,似乎隻有這樣那些灼傷眼睛的東西才會從眼前消散。
我真恨不得自己是個瞎子。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眼眸裏已經滴不出一滴眼淚。
“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他呢喃著,眼睛紅成了一片血海,充斥著濃烈的恨意和痛苦。
他顫抖著手,從枕頭底下取出了另外一隻嶄新的手指,瘦弱的手指打出了那個熟悉的刻進骨子裏的號碼,然後靜靜的床上爬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出病房,往樓梯上走,他走的很慢,在等待接通的時間裏,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來來往往的護士和醫生似乎都沒有注意到他,也許注意到了,也都下意識的忽略了,畢竟,這個衣衫不整,神情恍惚惚,頗為人不人鬼不鬼的病人,實在太叫人害怕了。
沒人敢靠近,直到他走到了天台。
站在十八層樓的高台,靜靜的往下看,耳邊是烈烈的風聲。
他聽到了那個深入骨髓的聲音。
“喂,你找誰?”
是她。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心死的。
他已經想到了兩全其美的辦法。
可是他還是靜默了。
電話另一端的蘇璃有些疑惑的看著陌生號碼,再次叫了一聲:“你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掛電話了。”
下一刻,他的聲音就隔著夕陽傳了過來。
“是我。”
她頓住,已經太久沒聽見他的聲音,乍一聽到自己竟是有些久違。
“你,有什麼事嗎?”
“我在醫院裏。”他說,“我現在在醫院的最頂層,我等你,在九點之前你還沒有出現,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他說完話,將手機從高樓上丟了下去,落到了醫院邊上的花池裏,他閉上眼睛笑了起來,嘴角有瘋狂的決然。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他對自己說,十八層掉下去,就算是神仙也可以摔得粉碎,他也不例外的。
不見她最後一麵,他如何甘心?
“怎麼了?”見蘇璃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失魂落魄的樣子,敖霜不安的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蘇璃抬起眼睛渾渾噩噩的看向敖霜,輕聲問了一句,“現在幾點了?”
傲霜頓了一下:“八點整。”
蘇璃看了一眼堵塞的街道,“我們現在回家按照這個速度還需要多久?”
“方才有人在前麵提示,前方路段出了車禍,想要從這裏回城裏,最晚需要堵兩個小時。”
來不及了。
“我知道了。”蘇璃輕輕一笑,抓在方向盤上的手沒有一點血色,她有鎮定的看著前方,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前麵的路段沒有絲毫鬆動的意思,她的麵色越來越蒼白。
手指也在無意識中將手掌抓爛。
“你怎麼了?”敖霜有些關心的握住她的手,想要看看她的手指。
她如同觸及到毒藥似地收回手,看著敖霜恍然的樣子,連微笑都已經無法傳遞。
“抱歉。”
“無事。”敖霜罷罷手,“你不必這般小心我。”
“我是在鄭重其事的跟你道歉。”她心裏慌張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抱歉。”
敖霜神色裏並沒有絲毫的驚訝,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
“好。”他伸手,靈力在她的手掌上拂過,她的手指恢複如初。
敖霜輕聲道:“之前你說自己沒想好的時候我就料到了,不過一心想要得到一個機會,才和你約定了這半個月,可到頭來,我竟是什麼也沒有改變,你我之間,終是無緣,即是無緣又何必強求。”
“謝謝你。”蘇璃麵色慘白的笑了一下,“我也以為自己還可以努力一把,還可以愛上另外一個人,可是我高估了自己,也連累了你,希望你不要怪我,以後,一定要找一個更適合自己的,我怕對不起你。”
“無事。”敖霜笑著搖搖頭,“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應,我也算是沒有遺憾了,我想要的自始至終都是快樂的那個你,不是不快樂的你,在我身邊的你若是不快樂,那和我在一起又有何意義。”
“......”
“去吧,”敖霜輕輕收回手,目光裏有淡淡的鼓勵,“快點去找你真正喜歡的人,你現在心裏一定很著急,而他,也一定在等你。”
“謝謝。”蘇璃再不猶豫的拉開車門,飛快的跳了下去,衝敖霜揮了揮手,穿過停滯的車流,像一陣風,不停地往前跑,她的心裏在之前就剩下了一個念頭,不要失約不要失約。
她已經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