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城機場,來接機的人擁搡著。
許成言見到陳桑的時候,她戴了一副近乎遮住半張臉的墨鏡。
上次見陳桑的時候,她的一頭長發一直延伸到腰腹的位置,如今,堪堪齊耳,甚至還要短的多。
剪短發,斬情絲。
聯想到陳桑電話中的語調,許成言心裏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像是在證明她的猜測,陳桑將墨鏡摘下來的那一刻,露出一雙晶瑩的眸子,裏麵沒有淚花,卻潺潺流動著悲傷。
“阿桑。”許成言嗓子像是被煙嗆過一樣,發出沙啞的聲音。
“我和他分手了。”陳桑笑了,露出淺淺的梨渦,語音落下的那一刻,那雙似乎什麼也不在意的眼,終究是蓄滿了淚水。
許成言紅了眼,張開雙臂,抱緊了陳桑。
“我們分手了。”陳桑哽咽,長長的睫毛顫動,伏在許成言的肩膀上,雙肩聳動,咬著嘴唇哭。
許成言向來不善言談,所以此刻她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就像,她將所有的無賴都給了肖厲川,可是隻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
這個在肖厲川麵前透徹的像個刺蝟的許成言。
這個在肖厲川麵前步步不讓的許成言。
心裏那層情緒的防線比誰的都低。
可是哪怕許成言一句話都不說,陳桑還是知道許成言是疼著她的。
酒吧最中央的台子上,蓄著胡子的駐台歌手彈著吉他,唱著《CD》。
陳桑手裏拎著酒瓶子,纖瘦的身子倚在沙發背上,眼神空洞的望著歌手那雙傷口嶙峋的手。
“成言,不是他跟我提的分手。”沉默了許久的陳桑突然開口,自嘲的笑了。
陳桑猛地灌了一口酒,“是我覺得過不下去了。”
“別喝了。”許成言按下陳桑又要喝酒的手。
認識陳桑這麼多年,許成言從未見過她這樣。
“成言你知道麼?”陳桑突然抬起頭,握緊許成言的手,哭泣的臉挽起笑意,“我比誰都希望你幸福。”
許成言眼神一怔,不知為何,心髒開始疼了起來。
“阿桑……”
“千萬別像我一樣,曾經以為高山可翻……”陳桑眉頭皺緊,神情痛苦,低頭趴在許成言的手背上,半晌都不再出聲了。
結賬後,許成言瘦小的身板費力的將陳桑背在身上,一瘸一拐的出了酒吧。
身後隱約還可以聽見,歌手飽經滄桑的聲線。
唱的是故事,卻是深夜無處安放的思念。
陳桑的家在景城最偏僻的街,那裏青磚灰牆,夜半燥熱的小巷裏,可以聽到的隻有狗吠聲和大爺床頭沙沙作響的收音機聲。
陳桑的母親顯然沒有想到陳桑一回來就喝的爛醉,中年婦女帶著深夜被吵醒的起床氣,絲毫不顧及許成言是否在跟前,對陳桑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