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仁自深沉的夢境中驚醒,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完全不記得夢到了什麼,但是一種沉重而驚悸的感覺仍舊殘留在胸腔裏,一下一下,抓撓著心髒。
作為一名意誌比精煉的鋼鐵更加堅固的軍人,即使是再重大的軍事任務當前,他也很少會有這種感覺,何況最近連續的海上漂流,審問,登上陸地就是發動奇襲,抓捕,再強盛的精力都難免有不夠用的時候。
隻為了能夠快一點完成,早一點回去……北都,有人在等他。
想到許寧染,他的心裏,溫暖的情感,和隱秘的擔憂並存。
封閉的艙房裏,有微微潮濕的氣味,在遠離大陸的國際公海長期航行,這種味道已經滲透整艘巨大的“海上堡壘”,與它融為一體。
艙房內整潔有序,像任何一個隆國軍人駐紮的營房一樣。
外麵夜色正濃,劉大仁幹脆起身出去,一一經過關押審訊中囚犯的牢房。其實這裏的囚犯待遇不錯,除了一些特殊的高科技審訊手段——這些手段雖然不能堂而皇之出現在各個國家的公堂之上,其實對一些極其重大凶險的國際犯罪,各個國家都在遮遮掩掩地使用。
雖然逼問的手段嚴苛,並不會對這些人的肉體和精神造成永久嚴重的損傷。正義的行使,需要一些陰影裏的輔助。
崗哨上的軍人雖是便裝,但氣度姿態整肅,向著指揮官敬禮。
一一視察後,劉大仁走出船艙,踏上甲板。
夜裏為了掩蓋形跡,巨大的“海上堡壘”不開多餘的燈,反正現代化的軍事導航也不再依賴燈光。光線微弱,以劉大仁站立的甲板延伸出去,融入漫漫黑暗。
是個好天氣,頭頂星空像是剛洗幹淨,格外璀璨。
讓他想起跟許寧染在塔西奇特的相識,雖然那個原因,怎麼也算不上美妙!
老奧納斯的“影子助手”在“毒三角”的叢林深處忙碌,不遠處是臭名昭著的“黃金水道”,水麵的粼粼微光透過樹叢的縫隙閃爍,帶來一種難以準確辨別的距離感。
他的手下——一支老奧納斯的精銳私人部隊連同兩架重裝直升機,一艘“水上霸王”的武裝快艇已經在這個地區工作一個多星期。
當然不是為了這裏的毒——品,雖然這同樣是一份利潤驚人豐厚的大生意,但奧納斯顯然暫時並不打算摻和“教父”那兩三名內訌不斷的手下在這裏攪和的一潭渾水。
這個一輩子跟多國政府,軍隊和武裝打交道的老家夥,像鱷魚一樣謹慎,大膽,老奸巨猾。
根據他的估算,亞洲東南的大門敞開似乎隻是時間問題,他們的“鋼鐵石油”——各種各樣的冷兵器和熱武器,都要經過這個水道,源源不斷運過來。
維南國,緬塔這些國家之間的爭端,以及民間武裝帶來的生意,固然能讓老“船王”掙上小小一筆,但遠遠不值得他對亞洲東南如此花費力氣。
他的目標是那隻盤踞東方的巨龍——隆國。
雖然眼下那裏仍然是鐵板一塊,甚至還強力幹涉周邊國家的武器走私行為,但老奧納斯相信它的門就快要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