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喪門投宿 逃亡天涯(1 / 1)

高洋解下大氅披在女人肩頭,下馬叩門,“砰砰砰.。。有人嗎?我二人路過此地,懇請借宿一晚。”

許久,柴門內“吱扭”一聲響,繼而傳出輕緩的腳步聲。

回頭看了看馬背上的女人,刻意提高嗓門,“投親奔友,途經此地,天色已晚,走了幾十裏路,隻遇上你這一戶人家。”

柴扉緩緩開啟,走出門的少年郎麵如死灰,雙目紅腫,抬眼看了看衣飾華貴的男子,複又看了看馬背上受了傷的女子,有氣無力地嘀咕道,“家父方才故去,二位不嫌晦氣就請進來吧。”落寞轉身,撇下大敞的柴門踉踉蹌蹌地回了屋。

高洋轉身看了看伽羅,得到默許便扶她下馬,跟隨少年走進簡陋的茅屋。燭光昏暗,屋子裏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腥酸,衣衫襤褸的逝者直挺挺地躺在屋角的板榻上,身下一卷草席,骨瘦嶙峋的大腳上綁著破舊不堪的草鞋。

少年隱忍著抽噎,揚起補丁落補丁的衣袖指向門外,“家徒四壁,隻有一座柴房尚可住人,這燈你們端過去吧,夫人受了傷,許派的上用場。”

“呃..”高洋掃了眼伽羅,沒再推辭,端起燈燭,轉身便往外走。

伽羅垂眸輕歎,揚手拔下鬢角的羽簪輕輕擱在桌上,“多謝小哥收留。離家匆忙,身上未帶什麼盤纏。這簪花,聊表心意,換些銀兩,給老爹添一口體麵的壽材。”

少年執起羽簪並未推脫,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怔了片刻,突然闊步衝向房門,“噗通”一聲跪在當院,對著二人的背影“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夫人大恩,無以為報!家父身故,投親無門,蘭改已是無家可歸之人。若蒙不棄,願當牛做馬願追隨恩公,盡心盡力,聽憑驅使。”

高洋猛一轉身,詫異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你說要給我當牛做馬,追隨我麼?”

“不錯。”蘭改拱袖一拜,“待明日安葬了家父,小的便收拾行裝隨恩公、夫人一同上路。”

“可..”掃了一眼伽羅,“我是個呆子啊!”府上的仆從多半是大哥安排的,才一出京就收羅親信,隻恐惹人猜忌。

“呃?”蘭改錯愕一愣,想不通這恩公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是不方便收留他麼?哪有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呆子的。

伽羅抬眼看了看高洋,撐著僵痛的身子站了起來,對著門外問道,“除了故去的老爹,你再沒有別的親人了麼?”

“回夫人的話,尚有一兄,多年前孤身離家,此一去便再無音訊了。”

“子進,他即已無家可歸,你就留下他吧。”輕撫粉頰上的擦傷,別過身,不願叫人看到,“待到晉陽上了任,你身邊自然要添些人手。我看此人秉性耿直,不妨給他個差事?”

“若是——”別有深意地眨巴著眼睛,“我不打算回晉陽了呢?”

“呃?”紅唇微張,被他突然的決定嚇了一跳。

“我要跟你走。”

“胡扯!”他以為她是回漠北省親去了麼?她是請罪——請父親懲罰她,殺她的頭!

“我意已決,你說什麼都沒用。你也不要回王庭了,我倆去個僻靜無人的地方,從此隱姓埋名。”

“然後呢?”嗤笑,“等著相爺質問我父汗,是不是見到了他逃亡的妻子,並扣押了他的傻兒子?父汗得知消息,亦會大動肝火,兩國相互猜忌,搞不好又是一場戰禍。”

“縱然江山破碎,血流成河,可那與我有什麼關係呢?”他隻要她。一個呆子,顧及不了那麼多。

“沒有不透風的牆,遲早會敗露的。你以為每個人都是瞎子麼?沒人能看得出你的心事?眼看著刀兵禍起,必會有人向相爺告發,甚至會捏造出一堆子虛烏有的事。”扯起對方的衣袖,望著窗外無邊的夜色,“天下雖大,卻容不得你我。天涯相隔,遠遠地盼著、念著,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