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章 忤逆冒犯 連篇大謊(1 / 1)

伽羅心頭一震,舉眉間怯怯掃過舒朗的眉宇,不自覺地別開臉,避開驕陽般咄咄逼人的目光,鎮定了片刻,淺淺一笑,“那珠子。。。。。。不過是借花獻佛。大將軍既已將寶珠贈予伽羅,還要問我個處置不當之罪麼?”

高澄邪氣挑眉,湊近半步,笑眼半眯鎖定她輕蔑的目光,“公主可知那珠子的來由?”

“不是說——皇後所賜麼?”當日贈珠時他如是說,否則她斷然不會收下。

“即是娘娘所賜之物,公主轉手便送於他人,未免草率了些。”凝神於櫻桃般柔潤的唇瓣,心猿意馬。

“嗬嗬,”低眉嬌笑,鼓足勇氣對上亂花般迷人的目光,“伽羅自幼居於漠北,不似中原人那般瞻前顧後,不喜歡便送了人,這有何不妥?”

嗤嗤一笑,“嗬,那珠子乃太武皇帝征高麗時所得,世間稀有,公主卻將它給了一個呆子,豈非暴殄天物?”

“大將軍說的是什麼話?明珠是送予那方出生的娃兒的,與那呆子有何幹係?”唇角微挑,仿佛連提起那憨貨都覺得晦氣。

高澄正要開口,忽見跪俸在門外的柔然侍女跨進門來,俯身稟告道,“稟公主,禿突佳將軍求見,現已在東苑恭候多時了。”

伽羅在熏籠旁坐了下來,撚起茶盞有氣無力地回應道,“我正與大世子閑話家常,若無要事,就請叔父明兒再來吧。”

侍女惶恐地看了一眼斜睨著她的高大將軍,嗓音顫巍巍地答道,“將軍說,是關於公主奏請還鄉的事,漠北已有了回音。。。。。。”

“哦?”又驚又喜,起身召喚門外的侍女披衣整帶,餘光瞥見高澄微微沉下的臉色。

“要回漠北麼?”高澄順著眉若有所思,怔了片刻,忽然揮手斥退閑雜,闊步上前直白質問道,“為何?”

伽羅錯愕地捧著胸口,每一根汗毛都感覺到壓迫,屏著呼吸,盡量保持著輕鬆的語氣,“相爺的身體怕是。。。。。。”落寞地搖了搖頭,“此處,再無伽羅容身之地。”

“依柔然舊俗!”箭步上前,雙手猛然攉住倉皇厚縮的雙肩,“伽羅,我會好生待你。。。。。。”她早該明白的他的心意!他終於等到了今日,她居然——居然想要回去!

“別。。。。。。”左顧右盼,用力推拒貼上前來的胸口,“放手。。。。。。快放手。。。。。。當心叫人看見。。。。。。”

“我已經等不及了。你分明知道我的心。。。。。。”死死將她箍在懷裏,心馳神迷,被衝鼻而來的異香弄得忘乎所以,“忘了漠北吧,你是我的!留下,你隻能留在這裏!”

“我要遵從父汗的旨意!”母獅般儤躁的悶吼,嗓音卻低得不能再低,“相爺尚在,你大逆不道!”緊掩胸襟,分明聽見裙裾開裂的刺耳聲音,“放手!我喊人了——”猛吸一口氣,未出口的喊聲卻被緊覆檀口的大掌擋在了嗓內,“來。。。。。。嗚。。。。。。”

“啪”的一聲脆響,高澄愕然一愣,撫著熱喇喇的臉頰斂眉睨著她。

凜然直視怨恨的目光,揚聲召喚道,“來人哪!回東苑!”憤然拂袖,闊步出了房門。一路上莫名垂淚,冷風襲來,長睫上結了一層如絮的清霜,不是因為害怕,隻是絕望,絕望。。。。。。

憶起當日灼泉邊,他信誓旦旦地說:“爹爹久病纏身,怕是沒幾年光景了。依舊製,先父的遺孀理當由子嗣承襲。雖然我不是世子,可我會盡快找機會向大哥說明,爵位,封地,我什麼都不要,隻要你。。。。。。

什麼“生而有鱗,自是一言九鼎”,纏綿情話都成了連篇大謊,字字錐心。好在,她就要回漠北了,很快就會忘記那段荒唐的曾經。

一個呆子,不配叫她傷心!

狠狠抹去頰上的淚痕,嗤嗤地笑了起來。

落落寡歡地回到東苑,脫下貂氅,捋順了肩頭的畫帛,對起身相迎的禿突佳視若不見,仿佛被掏空的傀儡,轟然跌坐在榻上,疲憊地撐著前額。

“伽羅。。。。。。”禿突佳嗅到王侄女此時心情不佳,硬著頭皮扯開笑臉。

“叔父前來所為何事?”美睫低垂,如霧如紗。覺得自己像隻快要幹涸的油燈,轉瞬就要燃盡了,“漠北有信兒麼?父汗都說了些什麼?”

禿突佳刻意抬高嗓門,“哦,沒什麼,隻是惦念公主,吩咐我多來看看公主,陪著說說話,免得公主想家。”輕咳一聲,分明藏著不便直說的話。直到伽羅屏退了左右,才湊近半步輕聲細氣地說道,“那個呆子。。。。。。。咳!他說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