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高遠,秋水悠長,西風黃了秋草,野菊開遍山崗...
九月初九皇家獵苑,牙旗翻飛,禮樂齊鳴,一場隆重而盛大的祭祀儀式過後,大魏天子元善見身著玄黑色繡有山河十二章的袞服,頭戴十二毓皇冕,徐徐步下祭壇。
人聲喧囂,馬蹄紛亂,列隊的人群漸次分開兩邊。一邊是元姓兒郎圍繞著天子的皇輿,另一邊則是高氏子弟簇擁著霸府的官車。
高澄換了戰袍軟甲,看了看陽棚下嬉笑打鬧的如花女眷翻身上了馬。白馬一聲長鳴,如離弦的箭羽朝著皇族陣營飛奔而去,高氏子弟望瞻馬首,紛紛躍上馬背緊隨其後……
元善見在黃帳內換了金甲,手捧金盔登臨觀戰台,黑氅當風宛如天神下界。
臨風而立,遠望著高氏虎狼揚起的漫天塵煙,轉身看了看身後的遺老遺少,遙想拓跋先祖百多年前的蓋世功業,暗暗自責,覺得自己愧對祖先。
跨上戰馬靜候敵手,髭末發端分明感覺到迎麵撲來的壓迫感,側目掃過華蓋下翹首而望的高皇後,暗自將下唇咬出了血印。
轉眼間霸府的虎狼已逼近麵前。高澄率眾下了馬,上前施以君臣大禮,幾句老套的寒暄,迅速切入正題,“臣請問陛下,今日這獵場上要如何分個高下?要怎麼比,不妨當著眾人的麵先立個規矩。”
元善見下頜微揚,唇角嘲諷的弧線透著王者特有的威儀,回頭看了看身後年歲參差的遺老遺少,不疾不徐的開了口,“朕以為這場比賽有失公平。我元氏宗親不是年過半百的老者,便是未及成年的孩兒,渤海王縱然勝了怕也顏麵無光吧?”
高澄長睫低垂,輕撫白馬的鬃毛,不屑抬眼,嗤笑間似已穩操勝卷,“嗬,依陛下之意當如何才算公平?”
揚起馬鞭指向高澄身後心不在焉的高洋,“子進——子進歸朕!做朕的先鋒官!渤海王隻好另擇他人衝鋒陷陣了。”
高澄回頭瞟了眼手足無措的高洋,沉沉一笑,悠然轉動著拇指上的玉韘,點了點頭慷慨應允,“好,就依陛下!”挑眉望向嬪妃觀戰的陽棚,得意地提高嗓音,“臣用一名脂粉作先鋒,便要讓陛下輸得心服口服!”話音未落,輕扽韁繩讓到一旁,眾人唏噓間方才看清帽盔下竟是一張女人的臉,桀驁不馴,卻美得天旋地轉.....
高洋大睜著雙眼,驚得合不攏嘴,她是什麼時候混進隊伍裏的?真刀真槍的獵場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
皇帝姐夫在眾多高氏子弟中單選了他,便是隱晦的告知元氏宗親他是他們一夥兒的。他今日務必要贏,才能取得元氏一族的信任。然而麵對她,他怎麼下得去手?莫不是大哥事先察覺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