匝路亭亭豔,非時裛裛香。
沿途穿花度柳,撫石依泉。一路盤旋曲折,又聞水聲潺潺,曠人心怡。
樂琳無心細看,隻顧研究自己的新衣。
栗色雨花錦長袍,赭色渦紋腰帶,手工上乘的男裝。
也不知道“阿琅”穿的是怎樣的女裝呢?
她惡趣味地心想。
心中,不禁愈發佩服石氏。
三年前,樂琅從杭州回來,石氏遍尋汴京名醫,均說其身體無大礙。
不言不語,皆因心病還需心藥醫。
當時,石氏便已著手準備這偷龍轉鳳的計劃。
——兩年前,石氏讓樂琳與樂琅調換院子,又借故調走所有貼身的小廝,隻留下護院的仆役。恰逢府中生意虧損頗多,減省仆役也是情理之中。最妙的是,半年前開始,石氏叫當時的樂琳常常作男裝打扮,又將送往樂琅那邊的衣服,漸漸替換成女裝。
縱是有人起疑,這虛虛實實之間,亦難找出破綻。
“待兩三年後,事情已定,你尋個緣由退了官學,一切可恢複原樣。”
石氏那天如是說道。
……
不知不覺,已過了花圃。
眼前,有一清新雅致的庭院,裏有三兩打雜的仆役,見她前來竟有些驚奇,可見“樂琳”甚少到此。
穿過外院,是一竹籬掩隱的月洞門,而內院四麵皆是雕空玲瓏木板,雕有山水人物,皆是名匠手筆。
又有偌大的藏書處,連環半壁,甚是壯觀。
兜兜轉轉小半個時辰,才到了書房門前。
樂琳輕敲了門,等了好久也沒有聲響,正當她想要回頭往別之時,忽聞得裏麵傳來輕咳聲。
她忙問:“姊姊,我是阿琅,能夠一見?”
“咳。”
算是應允了嗎?
樂琳未及細想,便推門而入。
房中四壁皆設古玩架子,擺了許多形狀各異的花器,裝有鮮花,插有雛菊、牡丹、芍藥等,有些新鮮一些,有些已近凋零。
不是說他從不出門的嗎,這花草從何而來?
再看書案前之人,樂琳心中訝異至極。
難怪石氏對偷龍轉鳳之事胸有成竹,這姊弟二人,模樣相似得如同照鏡子一般。
樂琅在持書細讀,聽得她進來,抬過頭來,神態冷然。
隻見他身穿青白色的繡金木蘭裙,水綠色如意紋領的中衣,披靛色的蟬翼紗。
皎若秋月,清麗絕倫。
樂琳也不曉得要說些什麼,想了好久,說道:“我數日前墜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