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醋海翻波(1 / 2)

酉時三刻。

滿月才過了兩天,微圓的月亮尚且高懸在空中。

月光穿過亭子的簷邊,斜斜地投射下來,傾灑在結了冰的湖麵上,此刻的醉月湖恍如一塊巨大的冰糖。

皓月之下,樂琅和柴琛正在傾杯對飲。

他們二人相對而坐,中間的茶幾放著盛有酒的瓶子。每當酒杯空時,兩個人也不分賓主,就伸手將自己的酒杯斟滿。

是自斟自飲。

樂琅的表情自若如昔。

柴琛心不在焉。

四下如此靜謐,靜得空洞,靜得幽深。

偶爾,能聽到冰塊繃裂的聲音。

是魚撞湖麵的冰層?抑或隻是氣溫的暫時回暖,導致冰層裂開?

聽著這“刺啦”、“刺啦”的聲音,柴琛沒由來地慨歎道:“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

此時並非仲夏,此處也沒有蟬鳴鳥啼,然而南朝王籍的這句詩,用在這裏卻是異曲同工。

樂琅就像沒有聽到一般,自顧自地一邊喝著來自西域的葡萄酒,一邊讀著書。

“你在讀什麼書?”

柴琛看“她”並不接話,眼中的亮光愈發黯淡,小心翼翼地問道。

樂琅眼都不抬地回說:“《摩訶般若鈔經》。”

“是佛家的經書?說的什麼?”

“須菩提白佛言:‘使我為諸菩薩說般若波羅蜜,菩薩當從中成菩薩。菩薩有字為在何法而字,菩薩亦不見法有法字。菩薩亦不見,菩薩亦不能得。亦不見般若波羅蜜,亦不能得亦不見,菩薩亦不能得。’”

樂琅照本宣科地讀了一大段佛經予他聽,柴琛聽得雲裏霧裏。

“她”有意無意的疏離,讓他的心,如同秋天的孤葉一樣,寒冷而淒涼,在風的吹擺下孤獨的飄向遠方,看不到目標,看不見方向。

這一刻,柴琛隻想舉杯獨醉,飲罷飛雪,飲盡塵埃,茫然又一年歲。

但一杯熱酒下肚,心裏的憤然、嫉妒,使得他像火上烤的栗子,熱極要破了殼。

“辛家的公子,想必也喜歡讀佛經吧?”

柴琛心想,倘若此時身旁有銅鏡的話,他一定會被自己嫉妒得扭曲的麵容嚇倒。

然而,他無法不想起。

自從那日“樂琳”明言拒絕他的愛意之後,柴琛神差鬼使地,竟派了自己的貼身侍衛勞良翰去悄悄跟蹤“她”。

……

“你說,她與辛家的公子私下約見?”

幾日前,聽得勞良翰向他敘述跟蹤所見之時,柴琛簡直難以置信,一下子就愣住了,忍不住咽了兩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裏發幹似的,隻懂得喃喃地複述勞良翰的話。

勞良翰知得自己的主人對那樂家的娘子,真真可謂魂牽夢縈、情根深種,心中也是矛盾得佷。

他既不忍心二殿下傷心失望,卻更不想他被人蒙蔽。

於是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小的絕不敢有半句虛言。樂家娘子今日午時過後,穿著男裝打扮,是從那寂雪林裏出來的,繞過沁泉寺,在山腳下雇了輛馬車去雲來閣,小的親眼看到她與那辛家的公子在雲來閣門外碰頭的。”

“男裝?”

柴琛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顫顫地問道:“會不會是她弟弟?”

勞良翰搖頭,斬釘截鐵地回道:“不可能。”

“何以這般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