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煙合的傷好了以後,做得第一件事不是去牢裏審問黑衣人,也不是去找蘇弋花前月下。而是直接了當的去了禦史府找容子然去了。
容子然自從出了上次在行宮的事後,就一直稱病告假在家,連大門都沒出過,甚至皇上都派人去看望過,看樣子著實是病的不輕。
煙合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坐在水塘邊上,失神地望著池塘裏的錦鯉。才幾日沒見,容子然已經消瘦的不成樣,嘴唇幹裂,臉色灰白,青色的胡髭冒出來,頭發都亂蓬蓬的。
煙合挑挑眉,問領路的小廝怎麼回事,小廝壓低聲音無可奈何道:“主子不知怎麼了,從行宮裏回來就跟丟了魂一樣,也不上朝了,飯也不怎麼吃,每天都會從早上發呆到晚上。”
煙合了然,心裏卻冷冷哼了一聲。抬腳走過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見他沒反應,便自顧自坐在旁邊的矮凳上,道:“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你要是什麼都不想說,那就我說你聽。”
容子然依然不為所動,連眼珠子都沒轉一下。
煙合也不管,毫不留情的說:“紅妝姐姐已經不在了,你這副樣子給誰看,給你家流瑾看?”容子然大約是聽見了紅妝,眼珠閃爍了兩下,嘴唇也動了動,卻依舊出聲。
煙合嘲諷的笑笑:“容子然,我還真是沒見過你這麼沒擔當的男人。一邊對紅妝姐姐訴說衷腸,一邊又抱著陸流瑾甜言蜜語,還偏偏要裝出一副情聖的樣子,真叫人看了惡心。不過,這次你終於解脫了,不用再這麼累地顧著這個又擔心那個了,紅妝姐姐已經不在了,你大可以開心的去找你家流瑾卿卿我我。”
容子然臉色已經越發蒼白,嘴唇漸漸抿成一條直線。
煙合絲毫不留情麵,從袖口裏掏出兩張紙,用力摔在了容子然臉上。容子然終於伸手接住,顫抖著手打開,入眼的是自己的字跡“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是紅妝未入宮時,他去沉香閣找她時留下的。當時的情景曆曆在目,容子然痛苦的閉了閉眼睛。
煙合嘲弄道:“嗬,這就受不了了,別慌,還有一張呢。”
容子然手忙腳亂翻開另一張,娟秀的字跡,是他十分熟悉的,當時他還誇過紅妝這一手漂亮的字呢。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後八個字顯然和前麵的顯然不是一起寫的,墨的顏色都不一樣,應該是後來才加上去的。
煙合解釋道:“這是在紅妝姐姐在沉香閣的房間裏發現的。”
容子然表情黯淡,像是著了魔般不停地在重複,帶著疑惑:“總角之宴,言笑晏晏,總角之宴,言笑晏晏?”
煙合嗤笑一聲:“容大人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不過,也是,您這麼豪放不羈不拘小節的人,怎麼會記得十幾年前一個救過你的小姑娘。”
沒想到,容子然突然雙眼通紅地箍住煙合的肩膀,吼道:“什麼小時候救過我的小姑娘,你說清楚!”
煙合嚇了一跳,卻馬上用力掰開了他的手,冷冷道:“容大人是果真不記得了?那我就再幫你回憶回憶,你當年隨難民一起進京,差點餓死在街上時候,是陸家的小姐救了你,還給了你銀錢讓你去拜師學藝,你承諾說十年後,會去陸家娶她的。結果你呢,終於金榜題名了,終於一步登天了,你卻將當時的誓言忘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