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厲聲指責道：“什麼人，敢擅闖八皇子營帳！”
煙合似笑非笑地挑眉看過去，直直地看進蘇弋墨色的眼睛裏，卻倔強的不開口。
蘇弋無奈淡淡地擺手，煙合脖子上架的刀倏地收回，澗尋和澗明眼裏的戒備鬆懈，手中的劍也緩緩放下。蘇弋深深地地望著煙合，臉上是緊繃的線條。不說話，也不靠近。良久，終於是他先妥協：“不是讓你在孟初寒那裏先住段時間麼，我忙完了，會去接你。”
煙合像是沒反應過來，沉默許久，突然出聲問：“你騙我？”
蘇弋歎了口氣，看著她倔強的眼神和繃緊的小臉，緩緩地低聲道：“抱歉。”
煙合心裏一直在堅持著的僥幸突然崩塌，像是承受不住一般往後退了一步，眼裏溢出了滾燙的淚：“我本來不信的，你其實可以騙我的呀，我都會信的……”
“抱歉……。”還是簡單的兩個字，沒有絲毫感情。以前總是吊兒郎當地對她笑嘻嘻的人突然變得極其陌生，煙合眼裏染上委屈，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吧嗒吧嗒地落下來，打濕了衣襟：“蘇弋，蘇弋……”
蘇弋身邊的小廝突然厲聲斥責：“大膽，竟敢直呼八皇子名諱，還不快跪下！”
煙合眼神移向那個小廝，晶亮的眼裏閃過諷刺。蘇弋皺了皺眉，微微扭頭輕聲喝道：“退下！”那小廝一怔，諾諾地躬身離開。
蘇弋神色始終不變，煙合更加難過了，她何時見過這般冷心冷情的蘇弋。
蘇弋盯著失魂落魄的煙合：“你先去休息吧，林城，帶宋小姐到旁邊的營帳去休息。”
煙合單薄的身子顫抖著，卻依舊擦掉臉上的淚，咬著牙開口：“八皇子，我再問你，你接近我，隻是為了利用我爹的宋家軍？”
蘇弋微微一皺眉，並沒否認：“是。”
“你帶我去見你的各種朋友，也是為了利用宋家來拉攏他們？”
“是。”宋大將軍家有個被所有人護在掌心的寶貝二小姐，天下人皆知。
“那……”煙合發現自己聲音顫抖的說不出來話了已經，忍不住攥緊了手指頭，她想大喊，她想痛哭，她從未這麼難受過，仿佛心裏被什麼緊緊地塞住了，悶得生疼；又像是喝了一大碗冰冷的雪水，不錐心不刺骨，卻疼的人彎下了腰，流出了淚。
煙合緊緊攥著胸前的衣襟，說不出話來。再加上連日來的顛簸，早就透支了體力，煙合終於支撐不住，跌坐在地上。
蘇弋默然看著，揮手道：“扶宋小姐下去休息。”
門口的其中一個侍衛低頭：“是。”伸手準備將煙合扶起，煙合看都沒看，將他的手拍開，扶著澗尋起身。轉身要走時，突然半轉過身體：“我的家人現在在哪？”
蘇弋看著她有些蒼白的小臉，眉頭突突地跳了兩下，卻硬生生止住：“宋將軍和宋夫人還在休息，陸喬和宋林曦在錦州領兵坐鎮，宋鈺央去了永州。”
煙合垂下眼瞼，玩起了唇角：“嗬嗬，所以說，我們一家都被你利用的絲毫不剩，對麼？”
蘇弋瞳孔如墨般漆黑，讓人無法解讀，背負在身後的手卻捏緊了袖口。良久柔聲道：“你累了，先去休息吧。天亮後我帶你見宋將軍。”
煙合嗤笑一聲，轉身離開，澗尋狠狠地瞪了蘇弋一眼才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