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還活著?”元小令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太好了。”
林書落也不答她,兀自從懷裏抽中折扇搖了起來。本就是風雨大作的天氣,就連空氣中都帶著些寒涼,他倒是“風雅”,清風拂過,卷著順勢飛起的藥香在空中飄散。
“把藥吃了可好?”林書落望了望元小令,又以折扇指了指藥碗。
元小令不想吃藥,望著眼前一白一黑兩道身影,似乎想到了什麼,“修遠在哪裏?”
二人聞言均是一愣,黑衣公子唇邊笑意更濃,白衣公子輕輕蹙眉。
“聽聞修遠的妹妹昨日晉貴妃位,他便連夜回去了。”說話的是月重影。
“原來如此!”她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幸虧他已經離開,否則他們此時相見,會不會分外尷尬?
“不知翎羽公子到底得罪了什麼人?”月重影若有所思地擺弄著手中的茶盞,潔白的指尖輕輕敲打著杯沿,發出淡淡的聲響。
“他素來目中無人,得罪的人還少麼?”元小令望著林書落,卻見他沉默不語。
林書落以折扇輕點額頭,桃花般的眸子神色不明,像是疑惑,又像是釋然,“極少的人知道我的行蹤。”
“你那仇家追殺的是人中龍鳳的翎羽公子,若是公子肯稍稍修改容貌,便可後顧無憂。”月重影笑眯眯地望著林書落,林書落亦對他抱拳一禮,“月公子倒幫了我一個大忙。”
忽然一陣冷風襲來,徐讓風塵仆仆而來,手中捧著一個包袱,對著月重影道:“白爺,這些衣裳可夠?”
“足夠。”月重影伸了個懶腰,接過徐讓手上的一包衣裳,“各自去換上吧。”
這本是漁夫的衣裳,穿在身上大了些,大些尚可忍受,可衣服上傳來的陣陣腥臭令她作嘔。元小令打量著其餘三人,無一不是漁民打扮,隻是他們的膚色,卻比白日裏看上去黑了許多,倒像是外出勞作的樣子。
次日天還未亮,元小令便被月重影拽下了床,乘著一條小舟順江而下。昨日惶恐過頭,未來得及欣賞周邊的風景,今日一瞧,隻見清淩淩的江水接天連日,將四周的景色全部融入水中,碧的樹綠的草,紅的花黃的果,在明媚的陽光下越發嬌豔。
林書落端坐在船頭閉目養神,想必經過昨日一番動作,有些疲憊。月重影則以雙手枕在腦後,躺在船艙裏哼曲兒。唯獨徐讓一臉悶悶的神色,奮力搖著兩隻漿,隨著船槳蕩漾起一圈圈的波紋,小舟飄飄搖搖越行越遠。
元小令坐他在身旁,見月重影雖然罩著漁民的衣裳,衣領處卻露出平日的黑色衣衫,那裏盤桓著大朵大朵的祥雲,卻是她頭一遭發現,“你這衣襟的刺繡,當真別致!”
“是麼?”月重影撫摸著衣衫上突起的花紋,“這是岷西的疊繡。”
“哦。”元小令似是有所頓悟,“小白家住何方,為什麼會跟著修遠來建熙城?”
月重影懶懶地挪動著身子,享受著溫熱的陽光,“我本就是建熙人,此番隻是順便回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