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著峨眉的手忽然一抖,潘玉棠霎時麵色慘白,卻在鏡中看到了一個頎長的身影,著了寬袖長擺的紅袍,明豔豔地刺痛了她的眼。
“姑、姑爺。”倩兒一下子慌了神。
“大夫說你身子虛弱,要多休息幾日,怎麼起來了?”裘雲商容姿俊秀,語氣中是讀書人特有的溫文爾雅。
“睡了這兩天,精神好了許多。”潘玉棠低下頭。
“大夫還說你氣滯血瘀、肝氣鬱結,大喜的日子,怎會如此呢?”裘雲商的長相與月重影有三分相似,可二人的性格南轅北轍。他一直是這樣溫文爾雅,言辭中滿是關懷,卻讓潘玉棠如墜冰窖。
“玉棠自幼在宇內城長大,許是有些水土不服。”潘玉棠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讓夫君掛念了。”
“明日是叔父的五十大壽。”裘雲商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切莫在賓客麵前失態。”
分明是叮囑的語氣,卻帶著濃濃的、說不清的意味。
裘雲商走後,潘玉堂頹然跌坐在地上,失態?是說她在拜堂時暈倒麼?可滿城的流言風語,究竟是怎麼回事?
第二日一早,元小令正在屋頂曬太陽,便看到徐讓探頭探腦地在院中張望,不知要做些什麼。
“小讓!”元小令居高臨下地喝了一聲,徐讓吃了一驚,招手示意她下來,“明日是太守大人的壽宴,公子命我鬆了衣裳給你。”
不知林書落在打什麼鬼主意,元小令接過那衣裳,不過是普通的男裝,麵料做工卻也是京城手藝,想必她扮作他的小廝太丟人,這下可以扮個書童、侍衛。
“公子說,你以二公子的身份隨他赴宴。”徐讓叮囑道。
“林書頌?”元小令眼珠一轉,想起林書頌仍在常勝軍中,心中有些許不甘,卻道:“我知道了。”
自己分明是個姑娘家,為何偏偏要打扮成林書落的弟弟混進去?元小令想到此處,總覺得有些怪異,可她本就是背著爹爹一個人跑出來的,又怎能在這裏暴露了身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百無聊賴之際,翻開隨身攜帶的《狩獵寶典》,上麵整整齊齊地羅列了諸位姨娘的馭夫之道,她本想學習、借鑒,慢慢走近路修遠的心裏,可以幾位姨娘啊,你們從來沒有告訴過我,若是他心裏有別人,又該如何!
元小令將小簿往臉上一扣,索性閉目養神起來,不知何時昏昏沉沉睡地睡去,卻在似有似無的笑聲中醒來。
她望向身旁笑得前仰後合的月重影道:“你笑……什、什麼。”
話一出口,沒有一絲底氣,他正斜倚在她身側,手中捧著她的小簿看得不亦樂乎。元小令一瞬間羞紅了臉,搶過那簿子塞進懷裏,“你……你怎麼隨便看別人的東西。”
月重影好容易忍住不笑,“這狩獵寶典,有趣得很,不過……”
“不過什麼?”元小令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