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路遠,元小令並未看清那些人的穿著打扮,隻道是地痞流氓欺負民女,如今走近一瞧,各個身穿軍服,竟是此地的官兵。她不由神色凜然,怒吼一聲,“身為官兵,欺壓民女,你們眼裏還有沒有王法!”
黑黢黢的夜裏,唯有女子的哭泣聲和元小令的高喝聲。這女子真是又呆板又迂腐,一個兵士忍不住回道:“王法?在這淮水縣,知縣就是王法!”
幾個官兵見她一臉憤慨,爆發出了一陣哄笑。
“我當是什麼人,竟是個娘們!”為首之人是個高且駝背的軍士,他上下打量著元小令,“識趣的就給老子滾,管你娘的屁事!”
從小到大生長在丞相府,見慣了下人的低聲下氣,元小令還從未受過這等辱罵,一時詞窮,竟想不到方法回擊。她憋紅了一張臉,怒氣衝衝地瞪著幾個軍士。
幾個軍士高矮胖瘦不一,笑嘻嘻地打量著她,“喲,還是個漂亮妞!”
被軍士逼至牆角的女子跌坐在地,頭發亂糟糟地遮住大半張臉,一襲長袍髒兮兮的,有幾處破洞,露出雪白的肌膚來。那女子嚶嚶哭泣,偶爾抬起頭望著元小令,眼中是滿滿的哀求。
“放開她,我不為難你們。”元小令居高臨下,語氣冷峻,直逼幾名官兵。
“哪裏來的臭娘們,不知死活!”駝背軍士罵罵咧咧,對著胭脂馬啐了一口,便要強行帶走牆角的女子。
元小令怒火中燒,都說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可這哪裏是倉平的軍士,分明比匪還惡劣。
“就讓我好好教訓你們一番!”元小令高斥一聲,猛抽馬臀,坐下胭脂馬頗通人意,長鳴一聲揚起前蹄,對著駝背軍士就是一蹄。駝背軍士嚇得一陣哆嗦,跌坐在地,小腿卻仍被胭脂馬踩得“咯噔”一聲。
“啊!”駝背軍士一聲慘叫,幾個軍士忙衝上去扶起他,急切道:“老大!”
胭脂馬借機衝入巷尾,元小令一手握住韁繩,俯身伸出另一隻手,對那女子道:“快,抓住我。”
女子顫巍巍地揚起手臂,元小令在馬上探出半截身子,手指剛觸及她的手腕,便用力一提,欲將她從地上帶起。無奈她究竟是個女子,雖說習得一點皮毛功夫,此時徒手提起一人卻有些困難。兩人雙手觸在一起,元小令驟覺臂上傳來一股強大的力量,險些將她拉下馬去。那女子驚呼一聲,歪歪斜斜地掛在馬上,一手抓著馬鞍,一隻手死死扯著元小令的衣裳。
“抱緊我!”元小令深呼一口氣,猛地調轉馬頭,這一回頭,卻見幾個軍士早排成一排,堵在道路中央,駝背軍士彎著腰,雙手緊緊按壓著受傷的右腿,目光中露出一絲狠絕,“都給我拿下!”
“是!”幾人得令,向元小令襲來。
“小胭脂,衝出去!”胭脂馬雖是一匹母馬,究竟是汗血良駒,得了主人的指使,不論前方是刀山火海,隻顧一個勁向前狂奔。
幾個軍士徒手衝來,有人扯住了那女子的衣衫,引得她一陣驚叫。元小令隻顧得策馬奔逃,隻覺腰間有一雙手,將她的腰身抓得死死的,直至她衝出小巷跑出了一大截,身後之人再無動靜……
“姑娘,你還好嗎?”元小令輕聲問。
胭脂馬一路狂奔,安靜的夜晚,唯有“噠噠”的馬蹄聲和元小令“砰砰”的心跳,而她身後之人,因為害怕得緊,身子微微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