漭水又名漭河,將東陵、倉平分割南北,每年春、夏皆有汛期。
五十騎兵速度極快,逆著奔騰而下的漭水,向上遊而去。
夏末秋初,上遊水量尚且充足,加之太陽西斜,漭水的水位徐徐上漲。月重影見此,心中又多了幾分把握,他回頭問左右,“多少天沒下雨了?”
“稟參軍,自我等駐軍以來,未有雨水,即便是夜降暴雨,第二日也是豔陽天氣。”一個騎兵高聲道。
“時值九月,正當雨季。”月重影抬頭望向西邊,太陽西墜,朦朦朧朧地閃著金黃的影子,周身熱氣彌漫,悶得人喘不過氣來。
那騎兵似想起來什麼,又道:“中郎將說今日朝霞滿天,必是大雨天氣。”
大雨?元小令抬頭望天,雖無十分晴朗,倒也沒有烏雲,看不出何來雨天。隻是空氣之中的燥熱與不安,教人對一場雨水渴望至極。
及至傍晚,騎兵分隊沿莽河而上,愈是向上,那河道愈發收緊,月重影神色從容,“正是這裏。”
月重影下了馬,徒步向前而去,元小令亦棄了馬,跟著他前行。破舊的水壩,足有幾丈高!放眼望去,水壩像是一座年代久遠的建築,因夏季汛期無人管理,水庫中早就蓄滿了水,隻待開閘放水,便可使洪流傾瀉而下。
“擅鳧水的兄弟隨我去安置震天雷,弓騎手退出百步開外,聽我命令。”月重影高喝一聲,平日裏慵懶的聲音竟然格外振奮人心。
“重影。”元小令情急之下扯住他的衣袖。
他笑望著她,“擔心了?”
“炸水庫可不是鬧著玩的。”元小令哀怨道:“如此多的震天雷,恐會引發地動。”
“無可避免。”月重影輕輕抽回袖袍,掌心幾不可察地碰觸她冰冷的指尖,“你率軍士們點火準備,我會平安歸來。”
“嗯。”元小令有些猶豫,卻又堅定地點點頭。
若說震天雷的威力,攻城略池綽綽有餘,可此處水流湍急,若是將雷火放置在周圍的陸地,自然起不到炸毀水庫的目的,若是埋在水底,卻又引不燃雷火。隻得將震天雷堆放在大壩之上,以火箭射向雷火之中,引爆炸藥。
就在所有人忙著安置震天雷之時,忽有一道光亮,像是天空中升騰的白色長龍,由東自西一瞬而過,將周遭映得明亮無比。忽的天色又暗,溫熱的空氣中響起“轟隆隆”的悶聲,似是有千軍萬馬奔來。元小令抬頭一瞧,天色暗淡,夜幕將至。繼而又是一聲悶響,她驚呼一聲,“要下雨了?”
“火速燃起火把,準備火箭。”元小令情急之下,自顧自地指揮起了身後的數十名弓騎手。
“是!”眾人得令,連忙燃起火把。
另一端大壩之上,似是已將震天雷擺放到位,陸陸續續有軍士策馬而來,整齊列隊。隊伍的最後方,月重影黑衣翩翩,在黯淡的光線中仍是明耀得刺眼。
元小令舒了一口氣道:“都準備好了?”
“嗯。”月重影點點頭,“弓騎手每人執火箭一支,聽我號令!”
“得令!”弓騎手各自就位,在河邊排兩列長隊。訓練有素的軍士抬手、瞄準,銳利的銀鋒被赤色的光芒所包圍,對準了大壩之上黑壓壓的震天雷。
嘩——又是一聲驚天巨響,雷聲離他們越來越近。都說山雨欲來風滿樓,此時的漭水已經不似方才那樣平靜,竟然刮起了獵獵的北風。